这是Queena 在2019年阅读的第21本书:
《我们仨》
因为《围城》而知道了钱钟书,因为钱钟书而知道了杨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绛火了,我时不时在网上被杨绛语录所击中,比如这句:
“年轻的时候以为不读书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读书,用读书所得去生活吧。”
又比如这句:
“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冲着这些句子,就有一种读读杨绛的冲动,于是翻开了这本书:《我们仨》。
万里长梦,到底有多长?
这本书是杨绛先生92岁时的作品。
那时候,她的女儿钱瑗已去世近6年,丈夫钱钟书也去世了4年。
这是一个暮年老人思念丈夫女儿的书。
每一个人都会离开,或早或晚。
每一对夫妻总会分离,总有一个会形单影只。
每一个家庭都要承受失去的痛苦。
然而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是世间大悲。
两个至亲的人相隔不到两年,相继离去。这是杨绛先生最大的痛。
在此之前,女儿和丈夫住在不同的医院里,她以八十高龄的年迈之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两个医院与家三地奔波,两头照顾,早已疲惫不堪。
以至于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仿佛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一切又会回到从前其乐融融的日子里。
这一段经历,她写在第二部:我们仨失散了。读第一遍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但读完全书以后,回头再读这一部分,才深深地体会到杨绛先生的痛,胸口象压着一块石头,至少两天没回过来。
杨绛先生一生历经坎坷,早已对世事无常了然于胸,然而女儿和丈夫两个人相继离世,带给她的痛不堪忍受。
她这样描写女儿过世以后的自己:
“我的手撑在树上,我的头枕在手上,胸口的热泪直往上涌,直涌到喉头。我使劲咽住,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噼嗒一声,地下石片上掉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灌。我痛不可忍,忙蹲下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揉成一团往胸口里塞;幸亏血很多,把滓杂污物都洗干净了。我一手抓紧裂口,另一手压在上面护着,觉得恶心头晕,生怕倒在驿道上,踉踉跄跄,奔回客栈,跨进门,店家正要上闩。”
失去女儿的痛,是痛彻心扉的那种痛,撕肝裂肺,肝胆俱裂。而对丈夫的离去,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离别越近,越是不舍:
“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私下认为这部分是全书写得最好的部分,这段时间应该是她人生中最暗黑的时间,是她最不肯面对的时光,所以她用了梦境的写法,虚虚实实,恍恍惚惚,但愿这一切都只是在梦里。
那个万里长梦,究竟要做到什么时候呢?大概三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相聚的时候,这个梦才结束吧。
因为在杨绛心目中,没有他们在的日子都恍如梦境。
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我们仨》,钱钟书、杨绛、钱瑗,一家三口,原计划每个人写一部分,钱瑗写父母,杨绛写父女俩,钱钟书写母女俩,然而,造化弄人,钱瑗病重,只得停笔,1997年3月离世,1998年12月,钱钟书也离开了。两个世上至亲至爱的两个人撒手而去,留下87岁高龄的杨绛老先生,再次回到三里河的家:
“不过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
让人不禁潸然泪下。一个87岁高龄、失去两个至爱的老人,从此没有家的老人,又该如何度过那一个个的孤寂长夜呢?
1999年,88岁,翻译完成柏拉图对话录《斐多》;
2001年,90岁,《钱钟书集》定稿出版,誉清、整理并出版《钱钟书手稿集》;
2002年,91岁,那年冬天开始写《我们仨》,用血和泪记下了一家三口相濡以沫63年的点点滴滴;
2003年,92岁,只用4个月就写完了《我们仨》,定稿出版;
2007年,96岁,出版《走在人生边上----自问自答》;
2011年,100岁,仍笔耕不断,读书不止;
2016年,105岁,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
……
写到这里,一股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杨绛先生走了,世间从此少了一个高贵宁静的灵魂。
想看方鸿渐了
“我一个人回忆我们仨”,是这本书的主题。
作为作者的杨绛,在她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三个人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彼此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属于“我们仨”的记忆,有着鲜活的生命力,是温暖的、是恬静的、是自得其乐的。
作为读者的我,在深深地被她的恬淡和一家三口的温情所感染的同时,却也生出了“我们仨”之外的期盼。
当看到钱钟书与杨绛留学国外,眼前浮现的却是方鸿渐穿背带裤的样子;
当看到钱钟书前往蓝田师院教书时,眼前浮现的是方鸿渐和杜辛楣两个好基友一唱一和的情境;
当看到杨绛在英国坐月子,钱钟书却什么都不会时,脑子里却是钱老先生的清高、透彻与尖刻……
于是,想起那句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话: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想看,《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