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歌手叶佳修有一首歌《赤足走在田埂上》,歌词唯美,曲调悠扬。歌中描绘的景象,足以满足你所有对于乡村的向往。黄昏的乡村道上,一地细碎残阳,稻草披上柔软的金黄绸衫,蛙鸣悠扬,蝉儿高唱,炊烟袅袅,晚风轻拂。游子归来,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听着脚步噼啪噼啪响,依然有亲切的呼唤,野花香,成串的笑语,不知不觉走回了童年的时光。
重温一首歌,就是重返一段时光。
记忆中的田埂如梦幻般重现。
一年的雨水冲刷,野草蔓越,人踏牛踩,田埂已破堪,东掉一块,西缺一边,只有隐隐的模样。田与田之间似乎没有了界线,连成一片。
水面初平云脚低,春雨刚歇,如镜的田地,农人们卷起裤管,赤足入田,持起锄头,挖起一把泥,修补着破堪的田埂。隆起的泥,被抚平,正正方方,光洁,映着水,照着阳光,清新自然。一只小蛙轻轻跃过,都留下一串脚印。
泥糊的田埂渐渐变软了,变干了,如一道城墙,守护着一亩半亩的方田,以后,肥水也不会流入外人田。人们在各自的田埂上,种大豆、种丝瓜、种各种小菜蔬。
田埂上,豆苗为界,人们远远望去,便看到自家稻秧的长势。瓜架为界,人们远远眺去,谁家稻穗弯腰,分得清清楚楚。人们也可以远远瞧到,自家的娃在哪处田埂割草,吆喝一声:回家吃饭了!
余音随稻花香,飘得很远很远,弯腰的娃娃们,便直起身子,朝着远处的人影大声回应:“哎——,知道了……!”长长的尾音,越过一个个田埂,飘了回来。
因为田埂,田地被丈量好,分割成了一块又一块,长方形,正方形,梯形,或者并不成形,几亩几分。分到谁家,便号上了谁家的名,人勤人懒,一目了然。人们在各自的地上播种、施肥、收割,互不干涉,喜悦与哀叹,在田埂上分割开来。
是的,记忆中的田埂是一条界线,上面有无尽的欢乐,有不同收获,亦有各自的责任。
我见过荒芜的田地,野草疯长,早已掩盖曾经的田埂,一切似乎失了控,杂乱无章,颗粒无收。一年两年后,田埂了无痕迹,良田作了荒地。
归去,再踏上田埂,环顾四周,井然有序。由于人们数十年如一日的修整田埂,这片土地依然生机盎然,规规矩矩,没有纷争,和谐美满,似乎岁月不曾飞逝。
我不禁深思:田埂何曾不是一条界线?农人耕种间的界线。世间万物皆有界线,不越界线方可和谐共处。
人与人间有界线,彼此尊重是筑起的田埂。你我相望,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不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可提醒但不干涉,毕竟各自有各自的选择。或许是同事之间,邻里之间,朋友之间,父母孩子之间,君不见多少怒目而视都是因为触碰对方界线而引起。
国与国之间有界线,边界不容侵犯,大凡界线含糊必引起纷争。田埂被破坏,入侵者肆意践踏,被侵者奋力反抗,战火不断。这样的土地之上,如何能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丰收的硕果?
人和自然之间莫不如此。人类逾越界线,大肆掠夺自然资源,对某一些动物赶尽杀绝,破坏生态平衡,后果也是一发不可收拾。泽池而渔,最终池干鱼尽。
有了界线,彼此间用心维护,定期修复,安心耕种自己的土地,土地定不负你。延绵数千年的道理,竟藏于窄窄田埂之上。
如今,梯田之处成了著名的旅游胜地,绕山而行。因为有了田埂,山脊变得田园;因为有了田埂,枯地变成沃土;因为有了田埂,生活变得有序。
如果有机会,我仍想赤足走在田埂上,哼唱起这首歌,体味田埂给我们带来的幸福,感受足下田埂给予我们的安心。我会回味童年的美好,更会在心中喝护着自己的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