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不好不坏地活着

图片发自简书App


以前。一个人。身边狐朋狗友也都单着,无聊了,一个电话,立马能召集一大帮子人。路边大排档排排扎堆坐着,喝扎啤吃烧烤,谁带钱了谁结账,义薄云天,毫无所谓。那时大伙趁着醉意勾肩搭背闯马路,唱着豪情万丈的歌,过往司机鸣笛呼啸,整条大路因此拥堵。

现在。一个人。身边的人大都成双成对,你过得比以前更无聊,拿起手机不知道该打给谁,有人出来陪你吃饭聊天,最后的结语统统都是:“家里人等着我回去。”那时你一愣,在想空房间里又有谁等着你呢?你再没理由强留他,目送对方离去,端一杯啤酒向他饯行,一不小心喝多了,跌跌撞撞回家。敲错了门,被邻居大骂流氓赶了出去。

你也渴望身边有一个人,带着一份感情,来和你组成一个家庭,但总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最终依旧孤单一人。嘴上虽然说着单身万岁,心里却比谁都着急,偷偷下载了各种交友软件,和你搭讪的人,要么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要么是对你的钱财感兴趣,要么纯粹是因为现实中没人要想找个回收站把自己给处理了。

与陌生人聊天可以肆无忌惮,荤话连篇对方也不会一巴掌打过来说你流氓,反而许多人都缠着你讲这些,听完后还娇羞地回一句“你好坏!”。

不知道所有人是否都像他一样着急,没聊几句就谈及现实里见面。你其实心里也这样想,迫不及待从候选名单里挑了几个头像照片对口味的,开始安排了起来。

照片与本人不符是常事,但好在约的性别是对的,只要是异性,就有发展成一对的可能性,但你也不是那种见到母猪就有反应的人,长得实在抱歉的,你忍着呕吐最终礼貌性地找了个借口离开;长得一般的,就当是和路人共用一张餐桌,彼此也不说话,各自吃着,完了就各回各家,从前再无交集。还有几次你约明明约的美女,来了才发现是男的。对方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吓得腿软,椅子还没焐热,抓起桌上的手机见鬼似的逃跑。

三俩次不靠谱的约会,闹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最终你删除了手机里所有软件,打定主意就这么单着好了,可此时你并不甘心。

找一份所谓的爱情真就难于上青天吗?

那些一毕业就结婚的家伙们,投胎似的赶着全班第一个结婚,你好不容易攒下的第一笔工资,不是交了房租,也不是孝敬父母,或者犒劳自己,而是随了他们的份子钱。结完婚之后又抢着生小孩,生完小孩后满月酒,百日酒,周岁酒......各种各样,没完没了的花样,你倒是省心,不需要记住自己参加的是婚礼还是葬礼,只要带够份子钱就行。这样的场合适合认识女朋友,可你还没把份子钱吃回来,还没开始物色女朋友,他们这边的宴席就已经散了,最后你人财两空,也没处说理去。

年轻的时候,你也遇到过几个动心的姑娘,有的开口跟对方告白了,有的就一直藏在心底。

也怪那时候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对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也时常拌嘴,经常折腾,对方怪你不够体贴,眼睛眨巴半天暗示你,你竟然傻愣愣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你嫌对方幼稚,动不动就无理取闹。互相折磨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分道扬镳,之后的某一天里,你们双方突然抬头仰望天空,感叹那时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放手之后,各为天涯。那时你和其他失恋的人一样,郁郁寡欢了好些天,总算幡然醒悟,女人这生物根本不值得你为之奋斗。于是你目标一转,开始啃起书本,成绩竟然奇迹般地从倒数一路往上窜,最后拿了个奖学金。

这个励志故事一直系里流传,你成了个榜样,你那句“女人这生物根本不值得你为之奋斗”成了单身青年的口号激励自己,而你也因此再无半点女人缘。

绝缘了两年,匆匆结束了大学生活,得亏了你的发愤图强,找了份还不错的工作。那时你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就想着发发慈悲,做回好事,再养一个人。

有了资本的支持,你在心里默默罗列了一大串要求,遇上一个女人,就把这些要求套一遍,反反复复好几次,也没碰到一个符合的,标准渐次降低,可遇到的女人的档次也跟着大幅下降,时间久了,你想找个凑合能用的都没戏了。

于是你就继续单着了。刚毕业的两年,身边有朋友陪着,整日里聚在一起打打球,看看电影,唱唱歌,周末了一起找个地方烧烤,日子过得充实而闹腾。你一度觉得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不找女朋友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可你身边的人不这么想,事业小有所成了,人就开始一心一意找对象了,你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牵起别的女孩的手,慢慢地离你而去,等他们一个个全离开了,你才发现他们压根没给你剩一个女孩。

明明只是毕业了才没几年,就仿佛已经经历了大半人生。轻轻一声感叹,你开始给自己闲着找事做,思来想去,不花钱也能受益的,只有跑步了。

每天夜幕降临时换上一身运动装,围绕着湿地公园跑步。公园环境不错,夜里有许多出门锻炼的人。你本来只是在走,一群人从你身边轰轰烈烈擦肩而过,你受了鼓舞似的跟在他们身后跑步。气喘吁吁实在不行了,你停下来继续慢吞吞走着,突然旁边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姑娘,对着你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姿势:“加油!加油!加油!”那声音像是一阵风,柔和地拂过你的脸颊,蒸发了你身上的汗渍。看着她跑远的背影,你再一次迈开脚步跑了上去,想要追上那姑娘,可她却混进了人群,漆黑的身影消失在了同样漆黑的夜里。

之后的几天,你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经过和那姑娘擦肩的地点,可就是再没碰到那姑娘。你的记性也不争气,没过几天那姑娘的模样就已经从脑海里彻底消失了,就算她出现了,你也认不出她了。这不怪对方,只怪你自己,没把她记得深刻,才又错失了一次心动的机会。

湿地公园里有一条步行街,白天是专门给游客购买土特产,到了晚上几家丽江风格的酒吧就会热闹开张。

你跑步到步行街时,酒吧门口围聚了一大帮人,你挤进人群里看热闹,台上正站着一位胖胖的光头汉子,手拿着麦克风,气势豪迈地唱了一首内蒙古的草原歌曲。一曲听罢,你竟没听出个所以然,灰溜溜地想要离开,却见那汉子纵身一跃从台上跳下来,落在了你的旁边,你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干架,结果他却只是把麦克风放在嘴边,浑厚地喊了一嗓:“下面有请潘子小姐上场。”

你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个场面吧,潘子甩了甩头,秀发在风中披散开来,稳稳地搭在肩上,她温婉地侧着头,斜跨着一把吉他,轻轻弹,慢慢唱,一曲细水长流的《在水一方》缓缓在耳边铺陈开一副详实精彩的画卷。那一刻,你陶醉在这样痴缠的歌声里,久久迈不开腿。

待潘子唱完这首歌时,听得如痴如醉的你甚至忘了鼓掌。彼时你的心里也在描绘着自己的画卷,关于潘子的,正如歌声里所说的,要逆流而上。潘子中途下来休息,坐在酒吧门口摆着的露天餐桌前。你靠过去和她说话,说的内容关于音乐,全是你准备和她套近乎的内容,可对方显然不感兴趣,只是配合性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看出了端倪,知道没什么戏,潘子也要继续上场唱歌了。在她起身的刹那,你还是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明天还会过来听你唱歌的。”

这回潘子终于有了表情,对着你灿烂地笑了。你以为有戏,在潘子唱完所有歌,收拾了唱歌设备离开的时候,你还抱有一丝可能性,尽管你是看见她上了光头男子的哈雷摩托的。

第二天你没去跑步,直接来到了步行街,来得太早了,驻唱们都还没来,你索性就去附近饭店吃个晚饭,结果碰上了一个许久没联系的朋友和朋友的女朋友。

朋友非常热情,一定要挽留你跟他们一起吃饭,你不擅长拒绝,事实上你对朋友能够邀请你一块吃饭这事感到无比欣喜。一个人吃饭,再可口的饭菜也显得缺滋少味。

你应承了朋友,和他俩坐在一块,刚开始有些拘谨,他的女朋友你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说些什么。倒是朋友主动开口问了几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净问一些你不想回答的问题,譬如:有没有女朋友?家里有没有催着相亲?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在这一连串强大的攻势下,你学会了用点头和摇头简短地回答问题,逐渐地朋友也就偃旗息鼓了。

菜上来的时候,你就光顾着吃菜,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小俩天吃个饭也腻腻歪歪的,说些肉麻的情话。你看着他两人挨着位子坐,身子相互贴在一起,夹菜互相喂对方,喂完后还深情款款地凝视,就差当着你的面脱光衣服热吻纠缠了。

你是最受不了这些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想你们在电灯泡面前秀恩爱,就不怕灯泡爆炸吗?

被迫着看完激情恩爱的场面,你再去酒吧那头时心也是炽热的。一路上想过许多事情,经过几年的沉淀,你也知道凡事不能一股脑强来,这回你给自己下的目标是再去跟她说说话。

七点的时候,驻唱陆续出来,你一直没等到潘子,快结束的时候,你跑到酒吧问工作人员,被告知潘子是从丽江那边过来旅游,正好和老板认识,就请过来唱一次,现在已经坐飞机回丽江去了。

本来以为在最好的年纪,学会了如何去爱,却从来没想过,已经没人需要你的迟来报道的爱的能力。

你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差点真就冲到飞机场,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丽江找潘子,可后来你的烧很快退下来了。你想起了当年在学校时失恋的场景,最终是如何化悲愤为力量的,你想要效仿当年,就在心里鼓励自己:“潘子有什么好的,肯定跟那光头汉子有染,这样的女人我会稀罕?”似乎是回归理智,拨云见雾般看清了事情的真相,但总免不去因心生暗妒,酝酿而生的诋毁他人的嫌疑。

本来你能够顺利忘记潘子的,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你似乎失去理智般回想起了在你生命中碰见过的女人,也包括网上认识,最后见面才发现性别为男的那位。

大学女友打电话给你,为的就是告诉你一声,她要结婚了,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过往在一起的点滴,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回忆,听起来似梦似幻,是真是假,你全然记不清了。后来她说到了自己的结婚对象,说得更加详实动人,你犹如在听一本温暖甜蜜的爱情故事。你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只是为了向你传达一个讯息,离开你之后她一直过得不错。

你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参加前任的婚礼。她结婚的那天,你躺在床上细数自己过往的经历,出现在身边的女人很多,心动的不少,可偏偏没有一个能让他抓在手心里。

你想找个朋友聊聊天,手机通讯录一直翻下来,单身且熟识的寥寥无几了。你拨打了一个叫耗子的家伙的电话,这家伙疯疯癫癫,说话不着调,人也不靠谱,想必还是单着。

电话很快打通了,耗子接起电话的时候有些喜出望外:“哥,你怎么想起我了呢?”

“要不要出来喝酒?”

“好。”

耗子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你觉得回到了从前呼朋唤友的时候。这个落寞的时刻,遇到同样独身的他人,仿佛落水后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挣扎,惺惺相惜的意味更加浓重。

你高高兴兴去以前常去的烧烤摊等耗子。去了之后才发现之前热闹的烧烤一条街现在已经稀稀落落,毫无人气,烧烤摊子更是没影。问了旁边卖红薯的老阿姨,你才知道这里的烧烤摊一年前被下令禁止了,算了算,你发现已经两年没来这儿了。

最终在烧烤摊遗址死等一个多小时,等到了耗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你看着有些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耗子介绍对方说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你吓了一跳,想不到耗子这种款型也有人要。你在心里跟他比较,发现自己确实各方面都比他好上一大截,可偏偏就你单着。

耗子的女朋友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也感觉到异样了吧,她不敢直视你,敷衍地打完招呼,就看见她悄悄跟耗子说话,最后耗子抱歉地对你说:“烧烤摊既然已经拆了,我正好家里有事,要不咱们改天再约?”

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里都有事情了,你总不可能让他放下家里的事,只为陪你吃饭吧。

这个扫兴的晚上,你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迟迟不想回家。从商业街走到湿地公园,从湿地公园走到步行街,你仿佛重新经历了一次人生。你在那条商业街的好些家店里都约见过网友,你在湿地公园碰见过为你加油的姑娘,你在步行街酒吧对一个叫潘子的姑娘一见钟情……你也终于想起来了,耗子的女朋友是你在大学里暗恋过的女孩,那时你们彼此喜欢,心照不宣,可你迟迟不肯捅破那层关系纸,后来姑娘就开始躲着你了,如今却被各方面不如你的耗子追到手了。

后悔没能在以前随便找个人,谈一场可以分手的恋爱,也好过现在一直单着。可现在没站在你旁边的,曾经不属于你,以后也和你无关。

从步行街走出来,你站在十字路口愣了许久,右边是回家的路,左边是一条从没走过的路,你像是给自己开了个玩笑,选择了左边。

夜幕浓重不堪,借着依稀的灯光还能看清前方的路,你一直朝前走着,忘了时间。突然间远处光亮刺眼,你看到前方一片灯海,那里有一条河,河上一条船,一位不知名的歌手正在船上深情演出,岸边围聚了好多欢呼喝彩的人。你随着他们一同呼喊,寂寞和孤独淹没在浪般的呼啸里……

累了一天回到家,你的肚子早就饿得抗议了。烧开水,下面条,再磕进去两个鸡蛋,简简单单。出锅后,三俩口下肚,便能将肚子填得饱饱的。吃饱喝足也就不胡思乱想了,那会儿你慵懒地躺在床上,头上顶着白墙,心里装着过往。这些年,一个人,既不好,也不坏,自由自在过着,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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