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从来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我登基之后,有人揣测我野心的来源是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决定将这份野心变为现实。当然,这些人是当官的人,自以为很了解政治的人,老百姓才不会问这样华而不实的问题,他们只会歌功颂德,感谢我救民于水深火热。托了陈王的福,我上位连一点舆论压力都没有。回到正题,有人说是我在军营里的经历导致了我的野心,有人说是人民的痛苦引发了我的同情进而造成了我的野心,诸如此种鬼话连篇,甚至还有人说我在四岁时参加的那个宴会上背诵的那篇《离国论》就已经充分展现了我的野心,天地良心,我是聪明没错,但你真的觉得我四岁就可以知道野心是个什么东西吗?那时我才刚刚因为背不完兵书不能吃饭引发了对父亲的一星点抗议之情,从而在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叛逆的种子。
当君王就是这样,你们觉得很好,但是真到要容忍手下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行为动机剖析个遍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那种无名火和无力感的来源。什么造成了我的野心?人人都是野心家,上层阶级把野心转化为他人的痛苦,底层阶级把野心内化为自己的痛苦,哪里有什么原因,有的不过是诱因罢了。诱发我野心的时刻,我只能想到卿衾那天来找我和我谈话的那个时刻吧。
卿衾只和我谈了两个时辰,我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天生的谈判高手。反应迅速,思维敏捷,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挑不出一点瑕疵,说服力很强,尤其是等人回答时,眉梢那种略微虚弱却又非常淡定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安定下来。但是我耳根子不软,我听过很多次求饶和和解,我明白卿衾来找我是出于什么考量,我也明白答应卿衾我有多大风险。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和她结盟,至于是什么盟约,这个我暂时不和你说,你之后会知道。
我答应她,不是因为她给出的那些强有力的条件和论据,也不是她胜券在握的神态和言行,不是她讨人喜欢又极具技巧的坦诚,我答应她,只是因为是她。卿衾的目标是我的目标,我和她合作不仅能增加我的胜算,还能替我留住她,而只有她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才安全。何乐而不为呢?
你可能会很奇怪,我才见她一面,加上川勒这一次也不过两面,就算一见钟情,我怎么就愿意为她做那么多事情。
第一,卿衾要做的事情,是我当时还未打算做却一定要面对的事情,第二,皇城四门已经折了两门,李莫两家不可能结盟,至少暂时不会结盟,我将会是莫家家主,而不只是一个驻扎在边境只管打仗的将军,我将接过手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和它的附属产业,我需要自己来做点事,我想要莫家新生。第三,不可否认的是,这才是我在应激反应里做出最快速判断的倚仗:我喜欢她,莫家男人只有一个伴侣,夫妻是命运共同体,我尝试过忘记和忽略她,但是我失败了,所以,她的未来,我会负责。就算是场单相思,我莫程也要在这世界上做最厉害的那个,让其他喜欢她的男人望尘莫及。不要说我幼稚,我就是幼稚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领土和伴侣是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但那来自于征服欲,弱者才强调征服,对于我而言,领土和伴侣是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因为那是来自责任感。因为平等,所以才有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