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第一次来薄荷酒吧,是舍友安安的生日聚会。安安长得美,巴掌大的小脸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恰到好处的妆容已经让她吸引了酒吧大部分异性的注意力。
木头抿了口蜜桃味的汽水,继续低头刷微博,她这种格格不入又不起眼的人,还是用来当陪衬比较好。
安安作为寿星,在一群人的推搡下上了舞台表演节目,她开始跳舞,跳的是热情似火的桑巴,眼神魅惑动人,像只勾人的小野猫,动作也是超乎寻常的熟练有力,在场的男生开始吹口哨起哄。
真是个妖精啊,木头叹了口气,安安就像一团火,无论到哪,都会撩动一群男人的春心。
安安的舞蹈越发精彩,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女生眼里透露着羡慕和嫉妒的酸气,男生则是恨不得拜倒在女神的石榴裙之下。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由于没有把握好幅度,安安的高跟鞋踩空,眼看就要狠狠摔倒在地。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安安,安安惊魂未定地回头,是一个气质儒雅的大叔救了她。
安安请大叔喝酒,说是感谢他萍水相逢的救命之恩。大叔不过28岁,看着却极其成稳,面容俊朗,有一点短短的胡茬,像是日本电影里的男主。
木头仍旧低头不语,充当着空气一般的角色,安安和大叔聊得十分起劲,像是多年未见前来叙旧的朋友,又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
酒吧的灯突然熄灭,舞台灯亮了。一个清瘦的少年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唱歌:
傍晚6点下班
换掉药厂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
我去喝几瓶啤酒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
淹没心底的景观
在八角柜台疯狂的人民商场
用一张假钞买一把假枪
保卫她的生活直到大厦崩塌
夜幕覆盖华北平原
忧伤浸透她的脸
河北师大附中
乒乓少年背向我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
淹没心底的景观
是万能青年旅店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木头曾经单曲循环过的歌。男生的声音意外的低沉好听,有丝丝的沙哑,如此扣人心弦,就连木头,也有些听痴了。
男孩唱了三首民谣后就下了台,隔着人群,木头看见他俊朗清秀的面容,看见他白色的T恤,搭配简单的牛仔裤,看见他拿着吉他的干净修长的手指。
薄荷酒吧的灯又恢复了暧昧的橘黄色,木头看了看身旁,安安和大叔都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出去吹风去了吧,木头如是想。
喝了满满一大杯的蜜桃汽水后,木头有些后悔,因为她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周围的人都在聊天嘻笑,木头抿了抿唇,开始自己探索去厕所的道路。
酒吧角落有一扇门半掩着,木头试探着轻轻推了下,往里面瞄了一眼。
只是一眼,木头就后悔了,这里不仅不是她要找的厕所,而且里面,是在忘情接吻的安安和大叔。
木头急忙转身离开,没料到撞上了人,她抬头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木头心里一愣,居然是那个唱歌的男孩。
男孩包容地笑了笑,没事的,他问木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木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你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
她距离男孩不过一步的距离,男孩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参杂着香烟,还有薄荷。
你往那边走,左拐就到了。男孩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木头说,谢谢。
男孩笑着抓了抓头,哈,不客气,我是酒吧的驻唱伊始,欢迎经常来捧场。
木头说,会的。原来你叫伊始。
安安聚会散场的时候,木头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里面是她喜欢的一本书,《百年孤独》。
安安接过礼物后把它递给了身后一个男生,像女王一样吩咐,帮我收一下,这么多礼物我可搬不了。
木头尴尬地笑笑,安安过来牵起她的手,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木头,你知道我今天收到最好礼物是什么吗?
木头问,是什么?
安安分外开心地冲她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说,那个大叔,叫伊辰,是薄荷酒吧的老板,今天我生日,酒水全免。
木头说,挺好的。
安安有些困倦地靠在木头肩膀上,木头闻到她身上迷人的香水味和酒味。安安说,木头,我们回宿舍吧,打的。
木头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