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03(10.03)帅哥李翔
发小昨天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李翔回来了!!!”隔了两秒,又发来一张图加一条语音:“薰衣草泰迪熊,据说也是澳洲特产,好重啊,我就不寄给你了,下回你自己来拿吧!”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紫色小熊照片,心中吐槽:你拍小熊干嘛?人呢?!
回过去一条:“呵呵,问好问好(可爱笑脸)。” 想了想,又加一句:“他没怎么变?”
发小的回复迟迟不来,也不知道她刚才发信息是正在聚会,还是聚会过后。总之,照片上握着小熊的那只白皙而有力的手绝对不是发小的手。
但愿当年的“白马王子”,仍是帅哥一枚。
初中时代的我们,离“男神”,“小鲜肉”这样的网络词汇还很远,有关好看男生的形容词并且能说得出口的,真的不多,“帅哥”,“校草”或是“偶像”,大概已经是女生的极限了。哪怕已被全年段半数女生默默在心里认定为“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表面上大家只是说“三班的李翔”,仿佛“三班的”是他的专属形容词,哪怕全年段并没有另一个同名同姓的李翔。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也曾认可过他的确有点像白马王子的,多么幼稚可笑。但若是你偏要说他像,我也不反对。
李翔很白。在一帮晒得黝黑粗糙的男生中间,他的白格外耀眼,即使是在烈日下打完一场球,他也只是皮肤发红,隔天又白回原样。
李翔的头发有点黄,微微卷曲。虽然中学男生的发型在学校的规定下都差不多,但因为黄且卷曲,他看起来还是不一样,照当时的形容词就是,“比较洋气”。
李翔瘦却很结实。初中时候的他其实并不算高,据说后来也没有长到男神的高度,但因为骨架窄并且开始初步显现出男生特有的肌肉线条,就显的特别修长。打球的时候把T恤的袖子挽上肩头,便露出一节结实美好的手臂,惹得女生们急忙用手捂住已到嘴边的笑。
如果要用一个明星来比喻,我觉得他是陈冠希的类型。更具体的,你们自己想象吧。
所以三班的李翔是我们中学的名人,并且主要就是因为长得帅。我相信每个中学每个年段都会有这样的小帅哥以及小美女,被许多的眼睛看着,被许多的心思念着,也被许多人一直记得。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大家明里暗里地说李翔多帅多帅,却始终没有人传他的绯闻。“李翔喜欢谁谁”,“谁谁喜欢李翔”,这样的八卦几乎不存在。女孩子们仿佛早已达成共识,帅哥李翔是大家的,所以一起仰慕就好。而他也的确是一视同仁,对每个给他递过水的女生都报以温柔的一笑。
唯一在提及李翔的时候仍然可以大大咧咧的人,就是我的发小。她和李翔是同一个部队大院的子弟,父母都相互认识,所以完全没有神秘感,只当自家哥们儿。两人不同班,在校园里碰见,总是发小大声地喊“李翔!”,对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会停下脚步,闲聊几句。有一次我和发小一起走,发小突然一把拉过我对李翔说:“来来,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小叶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呀?”气得我,忘记李翔就在面前,当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样的尴尬,多年后想起,竟然觉得如此可爱而美好。
终于等来发小的一条微信:“他还那样,名草无主。”旁边一个眨眼吐舌头的表情。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相信,李翔并不是名草无主,而是他也知道大家都喜欢他,所以舍不得让大家失望,只能把自己的归属切成片段,分散在不同的姑娘那里。就连完全排不上号的我,也拥有一小段与他的回忆。
记得是初三那年,有一天下午学校组织去看电影。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春光明媚的下午出去逛一圈真是令人愉快。老师给大家发了票,通知看完电影后允许直接解散回家。同学们更加欢呼雀跃,学校后门原本安静的小路上,顿时充满年轻的欢声笑语,有的同学骑车,有的同学走路,大家你追我赶,热热闹闹地讨论着看完电影后的活动。
但也有倒霉如我的,每逢好事必有大姨妈来看望。不但春游秋游多次如此,连看场电影也不放过!发小被老师派了点名的人物,早早去了电影院,我一个人慢腾腾地挪出教室,抱着胀痛的小腹坐在后门路口的蓝花楹树下,纠结着是该坚持去看电影还是找个同学帮忙向老师请假。
一片小小的紫色花瓣落在我的膝头。我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枝干间开满了一簇簇紫色的花朵,衬着淡蓝色的天空,真是美极了!坐着树下的我完全被笼罩在花影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氛围包裹得几乎忘记呼吸。直到有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赏花呢?” 他的身影侧到我的上方,跟我一起抬头看花。
我赶紧回到刚才的痛苦姿势,故作镇定地说:“没有,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这花叫什么名字了。”
“紫藤花?”他也收回目光,看向我:“你不去看电影?”
“我肚子疼,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我有的尴尬地说。
“还是去吧!或许看场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疼了。”他一如既往地笑笑。
可是我仍然犹豫。现在还能坚持走回家,如果待会儿更疼了,怎么回家?
“来,上车!我把书包留在学校了,载你去电影院!如果你不舒服,一会儿送你回家!”
哇!怎么可以如此善解人意!难道你有读心术!
我不好意思再拒绝,站起身来坐到了他的自行车后座。“那,麻烦你啦!谢谢哦!”
“客气!”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就载着我骑了起来。刚开始两步还有点踉跄,不过马上就适应了。只是石板铺就的小路骑起来有点颠簸,他回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还是扶在我腰上吧,安全一点。”
我照做,两只手轻轻靠上少年清瘦的腰肢。风把他宽松的校服吹得鼓起来,掠过我的脸颊,让我闻到他身上属于阳光的味道。我察觉到自己大概有些脸红,便很想打破此时微妙的沉默,就说:“哎,那棵树肯定不叫紫藤花!因为根本就没有藤啊!”
他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面带笑意:“嗯,说得也是。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没关系的。我们一起看过那一片紫色的天空,就够了。我心里这样想,再也找不出其它话来,看着一片片的石板明晃晃地在车轮下飞快滚过。
那段路,好漫长,仿佛只剩下我与少年的后背。回头望去,好短暂,我都来不及向你再次道谢。
很久以后,我在春天去澳大利亚旅游,从飞机的玄窗就看见许多紫色的树连成一片花海,感动得几乎落泪。当地的朋友说它叫“Jacaranda”。“对的对的,反正肯定不是紫藤!”我回答得莫名其妙。
李翔如今就在澳大利亚生活,每年春天都会看到大片的Jacaranda。不知道他是否记住了这树的名字,Jacaranda,不如蓝花楹好听。
“薰衣草小熊你自己留着吧,我不太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我给发小回了过去。
再见了,帅哥李翔,以及那个蓝花楹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