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从非洲带回来一箱石头雕刻,当地集市淘的,落地自己都没来及看,呼朋唤友见证他的宝贝,箱子打开那一瞬间,仿佛什么魔法吸走了所有人的声音……身首分离,几乎没有完好的了。大家默默地看着他处理掉,石头这样经不起一趟没有刻意保护的路途,我们也没想到。我是看两天前没有倒掉的洗菜水,想起来的。
这一阵发现菜市场有卖油菜花,清炒可口,只是如今越发没出息,洗过菜的水,小小黄色的花瓣飘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对待。前两次淘的拿去浇了我那些草,最后一次,决定把这些飘着花瓣的水留着,还用那只草绿色的玻璃碗来盛。绿色渐变在透明与不透明之间,清水黄花,胡桃色的边桌春意横生。
当时小樽运河边的一家玻璃工坊看到,我犹豫了好几圈,尺寸略大,担心不能完好无损带回来,出于补偿心理买了几样小东西,但最后还是转到它跟前。托运是绝对不可能,返程前又仔仔细细包装盒里外都填充了软的织物,小心翼翼提上飞机。等回来,只有盛颜色好看的东西,我才用到它。
突然想到从前的人和事,石头如何破碎,玻璃如何完整,全在于怎样的遇见,我不算什么,他们也不算什么,风景也好,风雨也罢,我走的路上就是有这些,路过,继续走,走着走着也就远到望不见了。
昨天傍晚楼下遇见邻居兼闺蜜,笑了我半天。我裤子上土,风衣下摆土,两手也是土,风尘仆仆一词就这样至我一游。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穿行隔壁那家单位大院子,树坑边上一棵不认得未见过的小野草花,白白亮亮,间或浅粉。方圆多少热热闹闹的红粉堆里,就遇见这一株,落在此际青草并不如茵而裸露着黄土的地面,像星星在暗的天幕。它贴着地面几厘米高度,我先是想拍照,泥地里前后左右围它跪了一圈,最后还是贪念陡起,也做好被谁厉声喝止的准备,连根带土给刨了出来,再把树坑边缘的缺口填补好。没有现成工具,就手了。坏事已毕,我心虚地装样子凑近端详了旁边核桃树开花,然后离开。
到家赶紧种在花盆里,浇足了水。形色说它叫点地梅,山间河谷以至冰天雪地多么贫瘠的地方都能生存。还好,一天一夜过去,虽然失了在春风晚照中的动人,但终究没有打蔫,灵气几分犹在。不过我,把人家自既安处折腾来,要再说什么但愿此根安处此心安处,实在虚伪得很。
它的路上有我,是劫,也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