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份,那时候我还小,爸爸送我去上学。火车上人很多,我们买不到卧铺票,一路都是在拥挤的硬座车厢。走啊走啊,天亮了又黑了,在早上六点到了重庆。天下着小雨,可是好热啊,我一直一直流汗,浅蓝色的短袖都皱巴巴的。爸爸在小店吃早饭我去地下通道的公厕,结果被那个说着一口我听不懂的重庆话的老头骗我20块钱,还把我带到了我不认识的广场,我就哭然后凭着记忆找到爸爸,怕他担心还不敢说,心里包着一团难过。后来买了到万州的大巴,爸爸在上铺我在靠窗的下铺。雨越下越大,我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心里一点点发紧,树很绿很绿,绿的像有浓绿的颜色要从一团团绿色中溢出来。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说爸爸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念书了。爸爸瞪我一眼没说话我眼泪就下来了。终于到了国本路车站,雨下的地面脏脏的,我们被接到了学校,学校很多树很多人,报道完了就去外面宾馆给爸爸找住处。天一直是湿哒哒的可是很热,爸爸一直拉着我,买插板买台灯买这买那。那时候寝室只来了一个人和她妈妈,晚上我就住寝室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室友妈妈说我夜里哭着叫妈妈,我很不好意思。第三天天晴了,爸爸从旅馆出来就打车去火车站,我站在学校大门外的太阳光里看着那辆车开远又哭了。真想和爸爸一起回家。
次年的五一,我从万州出发去成都,因为和姐姐一家约好去九寨沟。晚上八点的火车,曳雨送的我,因为买票及时我在那趟绿皮车上买到了靠窗的座位。一如既往的人多,我都快被挤得贴在玻璃上了。对面坐的是一个很帅的小男孩,跟他一直吃水果,吃完我带的就吃他妈妈带的。车顶的小风扇没停过可还是很热,一直到十二点多的时候车厢渐渐安静了,火车也已经过了达州不再有一个又一个的隧道,我把窗玻璃推上去伸出头看见白茫茫的月光下迷茫的田野,全是水田,似乎有月光的投影可我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铁路边有很多小水塘,都不是很大,火车经过的时候车厢的灯光和月光一起从水面倏忽划过泛起一片银白,空气很清,一丛丛竹子都能分辨出叶子的形状。很快就变成看不见的一团影子。现在想起来,都模糊的如同一个遥远的梦境。
2007年暑假,学校没有订到票,我一个人上路回家。我那时候已经不从重庆走了,直接买达州到甘谷的票。那时候还不是K打头的车是1086次重庆至乌鲁木齐的普快车。每一次人都很多很多,直接用第三天的票提早上车,天很热,我大汗淋漓的挤上车,短裤和T都湿透了,拎着一个大包被挤在盥洗处没法动弹,车厢连接处的烟味一阵一阵飘来列车一次一次的穿过隧道耳朵就跟着一次一次的轰鸣。硬座车厢不关灯,我就靠着我的大包看了20多个小时的小说,那时候的MP3内存很小,只存了不到30首歌,《I Love you》《last chirstmas》还有藤原惠美的《down by the sally garden》在耳边循环。半夜的时候很困了可是灯很亮我被挤在靠墙动弹不得怎么也闭不了眼,车厢里的人声慢慢安静下来,冷气让我赤裸的腿和胳膊起了一粒粒的疹子。可是被人群挤得动不了,我甚至不能转身从后边的包里取出一件长袖。早上6点时到了西安,人少了一点,我蹭到了车厢里从被蒙头睡觉的人无意掀起的窗帘缝隙中看见喷薄的太阳,金红的颜色有点刺人眼,照着铁路两边低矮的树,路过宝鸡的时候听到鼎沸的早市的声音,就慢慢开始高兴起来。九点半的时候到了甘谷,那会站前还没翻修,站外面有很多泡桐树,虽然是七月了可是早上一点都不热,我下了火车就看见爸爸推着车站在树下等我。我真高兴,把包放在车后座跟着爸爸慢慢往家走。家乡的麦子都成熟了很多人家把麦子摊在马路上,所以走路的时候有点费劲,可是我牵着爸爸的手听爸爸说给我买了西瓜放在地下室冰着,心里很开心。
2010年四月下旬从东北回重庆,什么事都定了心里很安静。四月的东北还很冷可是火车过了山海关就看见了不一样的风景。整整两个白天我都坐在窗边看外面,天津巨大的摩天轮河北返青不久的麦田山东嫩绿色彩的池塘还有渭南细雨洗过的清晨。从万州下车的时候还在下雨,基本上每次我返校的时候都是在雨里下火车的。万州火车站有很大很大一片爬藤霸道地铺满候车厅的后背,寒假返校一下车就能看到大片细小的百花在蒙蒙的雨雾里弥漫,似乎没有香气但是却很醉人。出了站,还是灰蒙蒙的天气,可是心情似乎和以前都不一样,雨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下着,车站人不太多,拎着行李慢慢找了一辆车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