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请假回到先生老家过年。阳光比深圳的还好,很暖。回来没有冬日凛冽刺骨的寒风,光秃秃的树枝都很安静,没有咯吱咯吱摇。倒是那高处树杈上喜鹊窝,非常厚实。早晨一只大喜鹊,站在枝头喳喳唱歌,似开心无比,不知道是不是窝里有很多只小喜鹊让它享受着家人在一起的欢乐。
很久没有在先生家过一个完整的年了。自从婆婆走了以后,家的味道都减了几分,今年难得兄弟姐妹都回来了,又逢天气非常好,理应热热闹闹,开开心心过大年。
农村过大年前要忙上好几天,买面买肉买菜买水果买瓜子点心买小孩过年的新衣裳,赶集都得赶两三次才买得全。先生这个镇,逢单日才有集,有集才有齐全的东西买。农民家的蔬果、屠宰户的猪牛羊肉都是逢集市才出来卖。赶集那阵势就像在深圳挤上下班地铁一样,外面的人挤不进去干着急,里面的人大包小袋的托不出来也望人兴叹,只能逆着人流被夹着动几步。几条街从清早就开始各种喧闹嘈杂,浓浓的土乡音混着摩托车电动车的鸣响,必到中午饭点以后,大家肚子都咕咕叫了,摊贩们都卷起空蛇皮袋拍拍身上的尘土陆续撤摊了,人群才慢慢散去。我的家乡是一直没有赶集的,虽也是大农村,但每天街上都会有卖东西的,不会突然增多,也不会突然减少,就不紧不慢的每天维持着附近几个村子的生活需求。我很纳闷,赶集逢单,那双日要买东西可怎办?先生说,不要紧,隔壁镇是逢双赶集,实在需要就多跑些路。原来,这古老的赶集传统考虑的还是很周到呢。
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接下来的活儿可更不容易。80后的几个兄妹,虽说小时候也吃过些苦头,但操持一大家子人过年倒也是从来没干过的。单单是每天十几口人的三顿正餐就够我们这些在城市里呆惯了生活方式及其简单的人受的了。弟弟和弟媳每天都要去赶集卖青菜,公公烧水弄柴火,妹妹干些杂活,妹夫和面包包子,做饭的活儿只能落在先生身上(我基本0厨艺,必定不敢吭声),他拎个蛇皮袋在地里摘了一袋子青菜,满满的炒一大钵子。这一大钵子菜一上桌,先生那个得意,仿佛是完成了一项若大的工程,扯着嗓子吆喝大家去堂屋吃饭。好在他不辞劳苦,顿顿烧饭还有好心情坚持。
忙活了五六天,才准备的七七八八。蒸包子,卤牛肉、香肠,炸莲藕、炸花生、炸圆子等。都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置办过年,虽不及老一辈们心细、周到,也还勉强有些年味了。只是小孩子们似乎都不如我们小时候那样对过年是无比期盼和激动。她们都盯着巧克力、糖果、瓜子这些零碎,似乎察觉不出卤肉香,饭菜都比平日吃的少了。
这几年年年过年都往老家跑,每次开车返深的路上我都跟先生说,今年过年不要回来了,开车坐车都太累,在老家也没时间好好歇一下。这个想法他颇赞同并能坚持到过年的前一个月,可就最后那一个月,先生又找各种理由,最终结论还是得回家过年。返乡过年,纵然有诸多辛苦,诸多劳累,诸多不便,先生依然义无反顾,携妻带女,托一后备箱的东西,欣欣然开着小车一路向家乡奔。我想,2018年的春节,还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