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过年的味道

原创 2017-01-23 蔺建昌 自由语文人

过年的味道

过年的记忆，停留在了96年上大学之前。实在不敢相信，距今已20年了！

家乡有句顺口溜，五豆腊八二十三，过年只剩七八天。小时候盼过年，入了腊月，就常念叨这句话，数着距离过年的日子。

腊月二十三，心里才算落了底，的确要过新年了！

上世纪90年代，经济困难，物质贫乏，过年的好处，无非是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而且可以大吃特吃。因此，过年最主要的记忆，就是吃！

瓜子花生水果糖，平时难得一见，过年可以随便吃。瓜子大把大把装满口袋，口袋圆鼓鼓的，边走边噼噼啪啪嗑着瓜子，口舌生咸香，别提多惬意！走亲戚，串门子，走到哪吃到哪，往往吃到口舌生疮！要知道，平时一毛钱一两的瓜子，每次去小卖部秤，都要下很大的决心！

过年的零食基本上就这三样，年年如此。黄灿灿，酸酸甜甜、娇娇嫩嫩的桔子，没有；圆滚滚，红通通的大苹果，也没有！别的水果，就不知为何物了！

再有印象的，就是父母准备的过年吃食。

001·蒸馍

二十三前后，家家户户开始蒸馍。蒸馍是个大工程，需要两天时间。

前一天，母亲用自制的酵子，揉一大瓦盆面，放在热乎乎的炕头，盖上大棉被，让面发酵。

然后准备各种包子馅。红豆煮烂，放上红糖，捣成泥，做红豆馅包子。红薯粉条用开水泡软，加上老豆腐，拌上大葱，在案板上叮叮咚咚剁碎了，做粉条包子。胖乎乎的大白萝卜，咔喳咔喳搽成细丝，做萝卜馅包子。准备了大半年的地软，泡软洗净，也加上豆腐，剁碎了，做地软包子。

地软也许是我们那儿独有的，是长在山坡上、石头上的一种菌类，类似黑木耳。纯天然的地软，有一种木耳没有的土香气，比木耳要松软，做包子最好。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早饭后，开始蒸馍。母亲和未出嫁的姐姐，在案板前忙碌，包包子，捏馒头，我就坐在灶堂里，一下又一下，哐当——哐当——，拉风箱，烧火。

馍蒸了一锅又一锅，收在一个大蒲篮里，有大半蒲篮。蒲篮是筛面用的柳条箩筐，大概半米宽，一米半长。这大半蒲篮的包子馒头，从腊月吃到正月十五后，有时过了十五还吃不完。

最后一锅会蒸面捏的十二生肖，长长的蛇，笨拙的兔子，兔子的眼睛是两颗红小豆……还会捏几条大大小小的面鱼，鱼的眼睛是两颗黑豆角子，面鱼象征年年有余。所有蒸的东西，都用筷子头点上桃红，寓示来年红运当头！

我最喜欢吃粉条包子和地软包子。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咬一口，皮薄馅足，粉条地软香，葱香，豆腐香，王守义十三香，香味扑鼻；我一口气能吃几大个！这么多年，家乡的粉条豆腐包子，想起来，总是口舌生津。每年暑假回家，粉条包子豆腐脑，一定是要吃的！

002·豆腐

现在，豆腐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东西，但小时候，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平时想吃，要去买，或者用黄豆换，节俭到抠门的父新舍不得。

过年时，家里会自己做一锅豆腐。做豆腐很麻烦，需要一天时间。前一天晚上就泡上黄豆，第二天一大早，父亲用两个红塑料桶，挑着泡好的黄豆，走十几里山路，去一个叫陈岭的地方，用电磨子将黄豆磨成渣，再挑回来。一来一去，就是大半天。

回到家，再过豆浆。将打好的豆渣，用白纱布包了，将豆浆挤压到锅里，加水烧滚后，迅速盛到一个大水岗里，边倒石膏水，边轻轻搅动，差不多时，静等豆浆凝结成豆腐。这个环节最重要，如果掌握不好，要么做出的豆腐少，要么豆腐就做老了！

豆浆凝结后，就是豆腐花。这时候盛上一碗，浇上酸菜汁，豆香混着酸菜气，别提有多美味！无论在什么地方，我再也没有吃过比这更美味的豆腐花！

豆腐花还要装到父亲特制的两个木框里，盖上木板，压上大石块，挤掉水分，最后豆腐就做成了。这样，整个过年，天天都有豆腐吃。

过年，当然少不了吃肉，相比吃肉，我更喜欢吃豆腐。白豆腐，黄澄澄的油炸豆腐，我都喜爱。粉条豆腐包子，鸡蛋豆腐饺子，也很美味。白豆腐，简简单单切成小块，浇上葱油醋，也不赖。

瞿秋白在狱中，牺牲之前，念念不忘家乡的豆腐。在广东，菜场超市那种像鸡蛋羹的豆腐，一点豆香味没有，连筷子都承受不住，怎么能叫豆腐呢？简直是糟蹋了豆腐！豆腐还是小时候家里的最好！

003·萝卜及其他

过年，父亲会买几斤芹菜、莲藕、粉丝、皮冻、菜椒，这些东西年三十自己吃一顿，主要还是用来待客人。

莲藕以山阳县出产的最佳，好像是七个孔，白，甜，脆，凉拌佐酒最好。

皮冻凉拌也很美味，微黄半透明的皮冻，颤微微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清爽略有嚼劲，说不上的好吃。中山的东北菜馆偶有皮冻，硬而无味，不提也罢。过年也有豆芽吃，豆芽是母亲用黄豆自己生的。

过年的主打菜是白萝卜。萝卜是自己种的，收获后埋在地里，过年时才挖出来。

头青身白的萝卜洗净后，轻轻刮去表面一层皮，切成小方块，放在锅里，加上猪肉排骨，熬熟了，盛在一个大瓦盆里。每次吃的时候，舀上一大碗，炒几片肥肉，放些油炸豆腐，放点粉条，稍炖一下，就着馒头包子，百吃不厌。

北方过年天冷，一大盆熬萝卜，年前吃到年后，也不会变酸变坏！

时代巨变，如今经济富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平常所吃已远胜小时过年。工作十几年，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也觉平常。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过年的味道，只可惜，无论在哪里，再也找不回，那个贪吃的少年了！

蔺建昌，陕西商州人，70后，研究生学历。辗转漂泊，落籍中山，现为一普通语文教师，教书之余，读书写字。微信公众号：自由语文人，主张语文终极目标在于个人思维之理性，思想之独立，精神之自由，灵魂之高贵！

鸡不可失，新年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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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 ゜)つロ 乾杯~ -

是啊，山珍海味比不上儿时的瓜子麻糖，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会腻，小时候偷吃的东西真的比什么都好吃特别是还叫上一大群小伙伴一起分享

1月24日

1

作者回复

物以稀为贵

1月24日

王巧娥

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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