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蒋在一个风把整栋楼都吹得尖叫的日子发消息给我。他说:“我今天退房退得急,很多东西带不上了,你看看你那边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送过去吧。”
在这之前,聊天时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这屌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句话说了一年多后,他终于开始动身,很决绝,房租押金都没有退,直接收拾东西离开。
这是2018年,距离我们在堆砌着半人高的书桌上,聊理想聊人生写卷子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那时候的我们都曾牛逼哄哄,发誓自己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他去了珠海学计算机,如同我们高中时候偏执的认为沿海城市要好发展的理念一样,走向远方。我留在省会城市,一个娱乐性举国闻名和幸福指数最高的地方,梦想是做一个娱乐至死的人。
而2018,他考了老家移动营业厅的工作,准备边工作边考本地的公务员。
我们在年少时向往远方,却又在羽翼丰满时渴望归来。
群里大家在唧唧歪歪的闲聊,另一个学霸好友说他正在公务员的备考,也准备回本市。在此之前他和女友在深圳工作,我问他说那你女朋友怎么办?群里沉默了许久,他说,看着办吧,还不知道。
他在一个重本211,成绩好绩点高,举手投足有一种学生会主席的气质,大约就是职来职往里面的自信求职者形象。
可能是大家把他想得太强了,所以在他说出,我还不知道的时候,下意识想着像他这么有计划有安排的人,怎么会迷茫呢?而忘了他也只是当年和我们买好几包辣条在教室里悄悄吃掉的同龄人。
我在坐公交搬运行李去租房的地方,开始准备步入职场,雨下得很大,雨水要把整座城市泡发似的,冲掉墙角街缝里固执的冬天。
QQ上找一个大学同学准备商量毕业设计定题,不小心点到了曾经暗恋的男孩空间,他最新一条说说是写给一个女孩的,说后海有花,而我有你。
再往下拉,女孩笑语嫣然,很小一只,在他旁边十分般配。
华晨宇在新一期的《歌手》唱了一首歌,叫《山海》,里面有一句台词,叫,渴望着美好结局,却没能,成为自己。
而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完美结局,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自己。
公交车上看外面,高楼林立,像极了这个星球上满目疮痍的疤。
我望着雨滴里的水洼,眼泪突然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