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正如想写一段心事,却不知从何开始。于是一面与自己的孤独和混乱作战,一面不停地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其实我从未真正静下心来,正如今晚的这个夜。
曾经许多次自以为漫长而艰难的这一年,总算在一场不尽如人意的薄雪中接近了尾声。如果人一生只活几个瞬间,那么有几个这样的属于我的瞬间,大概就在这一年中了。
六月该是个完美的季节,如果我没有把它变成噩梦的话。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中,我神奇地完成了和丈夫分居,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之后又自然流产等壮举。宝妈都知道,肚子里有一个宝宝是何等幸福美满的事。所以当我知道孩子快没了和已经没有了的时候,心里是没有任何滋味的。
三年前孤注一掷地为了爱情嫁人,发现婚姻远远不是自己想要的的样子。因为打击和压力,于是成为一个抑郁症患者,噩梦和疾病缠身,人也日渐自卑消瘦下去。一度严重怀疑人生的我,时常觉得生无可恋。在无休止的争吵中,不知折磨了自己和别人多少个回合。也曾一度以为,孩子没了是对我不自爱的惩罚。为此耿耿于怀,愧疚不已。
经常羡慕我萌当中没心没肺的那些家伙。他们对于自己所处的糟糕境遇是无感的,这使得他们不曾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什么,所以反而再难也能过得去。这是在我得知自己心理有问题时明白的道理。
其实哪里有真正没心没肺的人呢?左不过都是一边在心里咬紧牙关强撑,一边逢人便是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罢了。如果有真正不顾一切也要在意的东西,那么一切为人所见的快乐和圆满都是表面的。然而相对于幼稚的成年人,人们往往更乐意接纳懂事的孩子。要有多高超的演技和多高明的修养,才能蒙混过关让别人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好的?生活艰难的成年人。
我以为这一切已经够糟糕了,但这一年要让我承受的,似乎远不止这些。不瞒你说,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感情失意,事业就会得意,直到我不能够再继续带我之前教的班。当学生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带他们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沮丧的结果。这样,我被迫见证了自己在职场中的第一次失败。也明白了每一个偶然事件背后都有许多个必然。如果非要什么原因,那只能怪我还没有学到的东西太多。然而有些东西是我不愿学的。在这自顾不暇的一年中,作为一名老师,对学生我确是无愧于心的。我只是对自己有意无意的自戕,感到深深的抱歉而已。
心急非但吃不了热豆腐,而且连冷豆腐渣都吃不到。是的,我又一次回到了丈夫身边。那是一个下着冷雨的天,至今我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因为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流产三个月后,我萌又有了第二个孩子。然而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求医问药,频繁的产检,最终也没能留住这个孩子。在遭受了一系列完整的心理折磨后,我又一次住进医院。在手术台上毫无尊严可言的羞耻和疼痛里,在任医生和冰冷的器械随意摆布的那段时间里,我甚至觉得,如果能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大不的。因为,里很痛的时候,身体上的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终究是没有缘分的。我和这两个孩子之间。幸福的人都是一样,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只见众生皆苦,可怜世人,忧患实多。
如此诡异的一年。在别人,却可能是平坦宽阔,可有可无,精彩幸福的一年。如果没有什么在一直为我点着灯,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在此感谢所有的不离不弃和温柔以待。
之后的路依然得走下去,能让身体好起来的药也得一直吃下去,会让真正的自己重新回归的事还要做下去。只是,2017年,抱歉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