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完小从四年级开始,要负责接收住宿生。空出两间大教室就是宿舍,上下两层的高低床将宿舍塞得满满当当。一班、二班、四年级、五年级都塞在里面。日子被切割成4段,早上晨练、晨读,上午下午的主课,加上晚上一个班小时的自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被严格限制。孩子对玩就是有天性,安排的再紧凑,只要不饿着肚子就不妨碍我们(。・∀・)ノ゙嗨。
学校的食堂只负责蒸饭,没有菜品供应,一周的菜全靠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从家里用罐头瓶背来。冬天还好,一到夏天隔夜就馊了。我最爱吃黄豆,放点干辣椒和大蒜一炒(能加点肉就更好了),半干半湿的又香又下饭。可惜不好留存,两三天味道就变了,豆子也变软了,再过一天豆子和豆子就黏到一块,用勺子一剜,还能扯起丝。多年以后,有次在东方新天地吃日式料理,主人热情的给我来了勺纳豆,丝扯的半尺长,迎着风忽上忽下,还没开始吃就已经把胃口倒了。
最好存储的菜要数“萝卜干”“笋米子”和“霉豆腐”了,但是你要每周都带这个“老三样”是会没有朋友的。实在没办法了,就制备好油盐,再从家里扛一个番匍(南瓜),天天蒸番匍。也有人吃腻了番匍,就试着换换花样,比如冬瓜啊,豆角啊,整整齐齐的码在自己的箱子盖上,整个宿舍里看上去很有“植物大战僵尸”的画风。可惜这些新鲜蔬菜都熬不到周末,末了还是要找同学借番匍。说是借一般也是不需要还的,一个番匍十好几斤基本也吃不完。但是也有番匍也借不到的时候,寄信回家,农忙时节不一定有时间给你送,再说一天两天就到周末了,也就不费这个事了,还有零花钱的,打上一两酱油,就着出笼的热气往米饭上浇一点,咸中带香就算一顿。
除了吃饭,要是再能有点小零食吃就相当的美了。课间有学校教工家属自制了一些“油货”来买,香、甜、软、糯,非常好吃,经常勾的我们肚子咕咕作响。一大圈人围着,看有没有关系好的同学去买,说不准能分点甜甜嘴。大部分人是没有钱买的,又没有人舍得离开,便有人故意制造混乱,你推我搡,弄得老板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眼看着“水”被搅浑,就差逮着机会“摸鱼”的时候,“铃”的一声,上课了。
生意人脑子就是好用,后来一看货币确实短缺,来了个新政,可以拿米换“油货”,一下子就把需求拉动了。不过苦了身体瘦弱的孩子,到学校平均7-8里山路,㯘个书包,肩个番匍,还要尽可能多背些米。
学校门口也隔三差五的有人拿些东西来贩卖。通常用装过化肥的纤维袋装着。只要有好吃的,自然就吸引大伙拢过去。没一会就有人开始故技重施,推搡起来。老板很有急智,将袋子压在屁股底下,守着袋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也就是半天功夫,围观的人好像一下子就少了一半,老板也稍稍缓了个神,无意中回身一看,屁股底下的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抠出个洞,洞口不大不小,刚好能把里面的橘子拿出来。怪不得人都跑了,老板气的“嗐嗐”跺脚。
最大的苦主,是桥头的沈老板。
沈老板家的店离学校近。自然经常要和这帮“馋虫”斗志斗勇。记得有一回,晚上停电,一帮孩子上他店里买蜡烛。正好是甘蔗上市的季节,柜台上收拾成二尺长的甘蔗堆成了一座“山”。沈老板正低着头给人家找蜡烛,自然风遇上吐纳之气烛灯一下就灭了,还没回过神,紧接着又是一阵快速逃离的脚步声。“搞马格?搞马格?”沈老板,一头雾水。也不知道重新掌灯之后,他有没有发现柜台上的“山”已经变成了一个“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