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离艺考的日子也近了,母亲曾寻问过我想考哪些院校,我总是会回答说,只要出省了就好。母亲没有反对我想要出省读书的想法,可她有时还是会说:“你要是可以考到深圳大学,离家近,我都还能照顾,考到外省去,我和你爸也都可以去那边旅游,去看一看那边。”母亲没有问过我为何想要出省读书,我也不曾告诉过她,我渴望冲破这张网,没有了家人的管教与束缚,是否可以让我重获自由。
在我六岁那年,我离开了家,跟随外婆回到老家上学。那天,我在车站嚎啕大哭,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母亲狠狠地按住我的肩膀,用力地将我推开,怒吼着“安静!”,便把我推到外婆身边,把我俩赶上了大巴车。在车上,我趴在车窗上,不敢再哭出声音,只好抽泣着,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衣服上。车还没出发,母亲就回到车上,与父亲一同离开了。我使劲地拍打着车窗,不停地喊着妈妈,可她没有回头,就这样无情地离开了。回到老家后,幼小的我总会十分想念母亲,就会整天都在哭泣着找妈妈,外婆也没有管我,就任我一人在哭闹着,眼见外婆不理我,我就跪坐在地板上,用头“砰砰砰”地敲着地板,这时,外婆就会把我从地板上拽起来,用那粗糙的手为我抹擦眼泪,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呢,你好好读书好好学习,以后像你爸妈一样,坐在办公室吹空调上班,这才行啊。”
到了四年级暑假的时候,家人才放心让我一人回深圳。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时,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刚开始时,我们之间会有些许陌生,没有什么话要说,慢慢地习惯对方后,我们才有了交谈。那时,母亲总会带我去游乐园,鼓励我去挑战那些刺激的项目,每当我挑战了自我的时候,母亲都会微笑着说:“还以为你会害怕的,没想到你还挺勇敢的。”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母亲表扬我,才恍然发现,她也有慈祥的一面,或许是因为妈妈是小学校长的原因,我才会一直认为她是一位严厉的母亲吧。
上了高中后,假期时间不如小学初中一样那么长那么悠闲了,我也习惯与老家的伙伴一起玩耍,渐渐的,我回家见到父亲母亲的时间也少了。那年临近过年的时候,母亲打通了我的电话,寻问我是否回家过年,我拒绝了,她问我为何的时候,我只说:“老家有朋友陪伴,回去深圳会很无聊。”母亲没有再说话,“嗯”地应了一声便结束通话了。
高二的时候,我为了实现梦想,选择了学传媒。在那时候,我与一家传媒机构的老师关系很好,就想着到那家机构学习。可当我告诉母亲时,她说那家机构创办时间较晚,教学经验不足,便拒绝了。她联系我校的主任,了解了另一家传媒机构,便强行要求我去报名。“你一个小孩哪懂得什么学校是好的,就不要因为别人对你好,你就跟着别人走了,他们就是想赚钱!”,电话里传来母亲的斥骂声,我一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便朝母亲吼道:“那你找的那家机构你又了解多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如果你不让我报名,那我也不学了,高考考得怎样你也别怪我!”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便挂断了。我与母亲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两周的架,而我在那两周里无心向学,在两周后的考试里,缺考了三科科目考试,排名直跌300多名,当母亲收到我的成绩消息后,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没有提起学传媒的事情,反而一直在责骂我没有用心学习,当我开口问她是否同意我报名我认识的那家机构时,她沉默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临近国庆的时候,舅妈打来了电话,劝我听母亲的话,去报她找的那家机构,我着急得哭了起来,不停地向舅妈解释,这时,她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你妈妈病倒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五味杂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好答应了。
高三那年的母亲节的时候,我写了一封信寄给了母亲。母亲在回信中写道:你和哥哥都是我的孩子,妈妈没有偏爱谁,我也知道我没有做到一个好妈妈的形象,但你自己在老家也要学会独立,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你,现在在学校不也挺优秀的吗。
虽然说我与母亲在信中沟通了,我也渐渐地意识到我当初的不孝,我曾尝试着去给母亲道歉,可是,话到嘴边了却难以开口,等到错过道歉的机会时,又后悔了自己的退缩。
18年的严厉下,我曾憎恨过父母,也曾后悔过自己的当初。我渴望冲破这个牢笼,穿破这张网,去享受自由,享受没有管教与束缚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