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9月初,当年意气风发的小姑娘从广州只身一人坐了36小时的火车,在早上6点到达了北京车站,清晨的北京,除了初秋的微凉,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陌生味道,从视觉、嗅觉,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已经踏在2000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城市了,夹杂着好奇、憧憬、豪情来到了伟大的首都。
跟随大巴到达学校,天啊,北师大化学系怎么在胡同里呢!黑灰破旧的宿舍大楼上还有个五角星,门前有个小煤堆,看起来跟监狱似的,居然被扔到了这个地方上学,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在定阜街一号,这个不像大学的地方,我依然度过了美好的4年时光,它是我人生最深刻最鲜活的记忆。
中国幅员辽阔,南北差异很大,我闹了不少笑话,囧事一箩筐。
第一顿的学校午餐让我崩溃,手里攥着一沓面票、粮票、米票,不知如何使用,大师傅告诉我米饭只能用米票,而全月的米票只有7斤,这对一个吃米饭为主的广东人来说,绝对是个噩耗!我忍着不吃米饭,用粗粮票买了一份玉米粥,用面票买了馒头,黄橙橙的玉米粥卖相很好,没吃过,想当然以为有鸡蛋在里面的。最终,我是含着眼泪,就着咸菜勉强吃完了第一顿饭,非常委屈。
化学专业入学体检自然要检查嗅觉,我在闻一种液体时,很明确地闻到有酸味,还夹杂着香料药味,但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叫“陈醋”!因为我们南方很少吃醋,要吃的话也是白醋。结果嗅觉被判定不合格,重检。后来,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经常弥漫在傍晚的东官房胡同,四合院内炒菜飘出的陈醋味,着实是北京生活气息。
“二两”和“饿两”,“馒头儿”和“馒头” ,“湖南”和“胡兰”,我根本分不清,为此经常受到J姐妹耻笑,好在我卧薪尝胆,勤学苦练,在被窝里学习诸如“倍儿棒”的发音,普通话终于得以普通。但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在四中实习时,金属元素顺序表“钾钙钠镁铝”我给读成了“钾钙辣镁女”,学生们一阵哄笑,我莫名其妙,检查了知识点,没发现有错,于是囧在讲台,脸红到脖子!
洗澡当年是一件奢侈的事,天天要洗澡的广东人只能向现实低头。学校既不提供没洗澡热水也没有冲凉房,老妈让我千里迢迢带来的塑料桶彻底无用武之地。系里按每周一张的量发放护国寺澡堂澡票,这个福利不错,校本部的同学哪有这种机会去体验北京人民的生活呢。第一次洗澡,我是和南方的X姐妹结伴去的,我俩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穿着UNDER进了浴室,那些阿姨大妈个个用异样眼光盯着我们,仿若见到了外星人。人们在这种场合如此的坦诚相见,互相帮助(搓澡),让人尴尬不已。
我天生路盲,在北京如此正北正南的皇城,也经常迷路。记得街头问路时,听完大爷 “您往北走,到路口再往西”之类回答后,我还得问,大爷,哪是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