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

时光荏苒,Eason的歌还是那么地动听,可是真的再听到十年这首歌时,没想到,伤痛已经陪伴十年了。 

但,对于经历过的人来说,那次十年前的自然灾害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初二(1)班、兰馨苑508、3号床、5月12日中午,入睡前寝室依然会有小型的座谈会,在宿管阿姨巡视完后,声音也慢慢地消失,我躺在床上,似睡非睡,我望着床边用水泥砌成的桌台,开始想象如果危险来临,我会以那种方式逃离?没想到睡前的胡思乱想,竟在午睡后变成了现实! 

两点过楼道开始有些小躁动,有洗头和做清洁的同学已经起床了,说话声、冲水声、走路声开始大了起来,接着寝室的人都开始起床,我还是有点昏昏的感觉,那个时候不喜欢睡午觉,睡半个小时需要清醒一个小时,但是确实中午太漫长了,况且下午还有课。洗脸是个能让自己清醒的好方式,厚重的毛巾在水龙头下快速浸泡,这时根本就不用展开,直接一团毛巾敷在双眼上,瞬时把夏日的暑气消失殆尽。如果没人在旁边,我会借机望望对面,对面是学校最大的学生公寓——高中女生宿舍。每一楼就有十来个寝室,装得下好几个班,每天我们这边熄灯后,还能看见那边学姐们在灯光中穿梭的身影。我们两栋寝室间是一个小型的坝子,一般没有什么用处,除了元旦来临前,大家排练才热闹一番。 

正当我收起目光,突然晃了一下,怎么又开始头晕了,唉!几秒钟过后,当我重新站稳准备晾好帕子时,听见外面有人叫了一声,地震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整栋楼开始有了比平时多几倍的震动声,也分不清楚是地震还是人群的原因,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是地震?我现在在几楼?"但是求生的本能让我没有仔细思考答案,身体没让我再迟疑,而是快速地冲出寝室,跑向操场。 

等我来到操场上,发现大家的脸上除了疑惑,最多的就是恐慌了。看看和我一起跑下来的同学,穿着“奇装异服”,有的拿着牙刷、有的头发上还有刚倒上去的洗发水,看看大家都挺狼狈的啊。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我们循着声去,结果笑声更大了,原来是男生们比我们更狼狈:地震发生时,有的男生是被室友从被窝里拽下来的,头发都快炸上天了,要知道,我们当时可是流行非主流发型的时代;有的慌忙中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穿的谁的鞋子鞋,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人群中间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着的两个男生,只露出脑袋尴尬而恐慌地望着大家。 

这时,午睡铃响了,老师们也赶了过来。这时,大家都开始诉说自己刚刚可怕的经历。大家怎样回到教室的,我已经忘了,当然除了在教室里面坐着等待消息,大家并不能做什么。不过,下午最后一节课,我还记得,那是美术课,老师坐在讲台,我们还没从中午的阴影中走出来,余震又来了。但毕竟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大家没有犹豫,很快地逃离出了教室,全校师生再一次站在了操场上。 

那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天啊! 

全校九成的学生都是住读生,本来就想家,这会儿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大家只能自己揣测。当时有手机的同学本来就很少,所以,我们都簇拥在一起,等着用少得可怜的手机向家里打电话。可是整个下午,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根本就没有信号。偶尔从广播里传出来的消息已经不能让我们平静下来,大家仿佛是被放逐的孩子,有人已经泣不成声了,可找谁倾诉呢?大家都无助着、恐惧着,无法知道家里的情况。那个下午,全校乱得不成样,但是老师们还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我们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但却是挺着个大肚子,没多久就要生宝宝了,所以,记忆中,是我们的英语任老师一直陪着我们。 

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信号慢慢好些了,大家就开始拨打电话,一串小小的数字,不时地拨动着大家的心。全部打完电话,已到了晚上,谁也没有再多耽误片刻,因为要把更多的信号留给灾区,那里的人民和救灾人员比我们更需要帮助。我放眼望去,平时活跃的操场此时却像是难民所,老师不停地安慰着被吓坏的同学们,各处都是临时的寝室,大家都把被褥抱来铺在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那是个又困又冷又怕的夜晚,露水早已打湿了被褥,操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小声啜泣声。大家都不敢弄出太大声,因为任何大点的声音都有可能会被当成余震的消息。平时熟悉的教学楼、寝室都变得恐怖而可怕,灯一直亮着,但却再也没有人在灯中穿梭。虽然已是深夜,大家也不敢进入深度睡眠,因为不清楚还有没有余震?如果有,会在什么时候? 

第二天的早上是否有太阳,我已经忘了,我们是怎样收拾好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忘了。事后,学校也组织了捐款。当时一次上十天课,每个人一周也就是百来块钱,但那一周,不知道吃了多少泡面和咸菜,回家的路硬是走了半天,把剩下的能捐的钱都捐了,我们在衣服兜、枕头,凡是可能放钱的地方都掏了又掏,至今还记得我的名字后面写着——60元零3毛,最后全校一共募捐了三十多万。   

那次突然发现,在灾难面前,人往往会突然长大。当然,从灾难中走出来的民族和国家也会越发强大。5月19日14:28分,举国默哀3分钟。那一年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不易;第一次对课本上13亿中国人有了概念;第一次理解了众志成城的含义。真的,因为汶川地震,我们变得更珍惜生命、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十年了,我又一次站在初二的教室里,想着依然难过,祈祷死者长已矣,生者坚强。

老校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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