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草
早晨醒来
爷爷和我铡草
他来擩
我来铡
慢慢悠悠
爷爷比铡子年老
铡子比我年老
我知道
铡断的那些草
去年才刚发芽
发情的驴
发情的驴
又不自在了
对着我
乱喊乱叫
对不起
我不是你的情郎
照镜子
洗刷完
喜欢照镜子
额头上又多了几个包
挤一挤
把憎恶甩掉
看着一个个
洗不掉的黑印
心里
又开始责怪母亲
自来水
村子里
通了自来水
我家也通了
看着水从管子里喷出
多和谐
父亲的肩不用再疼
母亲的肩不用再疼
我的肩不用再疼
少了一些挑水的人
对面山沟里的泉水
不再烦心
昼夜平静
野山鸡
庄顶上有一对野山鸡
咯咯，咯咯
寻找新婚的房
李二婶的电话
李二婶
站在田埂上
手里攥着手机
高声大嗓
来自儿子的电话
毕业回家
让她喜出望外
这下
全村的狗都知道了
汪汪，汪汪
随后
又来一首“青藏高原”
和奶奶一起吃妈妈做的酸菜
奶奶一直躺在炕上
偶尔下来
捞一盆妈妈做的酸菜
我和她一起吃
我说：“这是我妈烙得饼子”
她说：“很好”
我说：“来一口尝尝”
她说：“酸菜有点甜”
稻草淹没了她的身子
烈日下
荒野地
镰刀割断
一根根稻草
稻草淹没了
她的身子
多希望
孤行的野鬼
来一场凉风细雨
把母亲的节奏
扰乱
昨天的故事
党的生日
正值紫荆花开
来自八方的祝福
又是赞歌
又是抒情
而我
自甘堕落
没写一首诗
打开电视机
恰逢严肃的场面
端正身子
把《国歌》再唱一边
把党的艰辛
再唱一边
一顿搅糰
豆子面在滚烫的开水里散开
拿起擀杖
母亲用力搅了九九八十一遍
咕噜噜，咕噜噜
汗珠滚落，幸福凝结
配一碗清凉的浆水
一顿搅糰，驱走夏季的炎热
故乡的杂粮
胜过当年慈禧那一百零八道菜
（2017.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