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在哪里看到这样一则评论:在当代英国作家中,能与J.K.罗琳比肩的作家,唯有乔乔·莫伊斯了。
如果你读过《永不言弃》、《马舞者》等长篇小说,那么你对乔乔这个名字恐怕不会陌生;但如果你并没有读过她写过的任何一部作品,那么也没关系,因为今天我们要聊的正是她的最热门小说,《我就要你好好的》。
简要来说,这是一个小镇姑娘与精英名流之间没有结局却浪漫动人、催人泪下却又带给人无限温暖和鼓励的爱情故事。
女主人公露易莎·克拉克像大多数小镇姑娘一样:平凡善良、不起眼、毫无光芒。她有一个热衷于运动且将全副身心投入到铁人三项比赛中的男友,她还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工作:茶馆里的服务员。原本,这份再寻常不过的工作尚且能够维持生活,但在遭遇突如其来的失业之后,露易莎的生活便一下子跌落到尘埃之中。
但是,世界如此之大,被厄运“关照”的人绝不只有露易莎一个。与露易莎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威尔·特雷纳比她更为不幸:一场从天而降的意外将他变成了一个四肢瘫痪的残疾人,而在这之前,他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有着优裕阔绰的家庭和美丽窈窕的女友,以及无限辉煌的前程。
为了生活,完全没有护理经验的露易莎受聘担任起威尔的私人护理,而被困在轮椅上已有两年的威尔并没有对这位认真负责的姑娘报以友善的笑容。起初,他们就是在磕磕绊绊之中艰难地交流着,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这两个完全不搭的人却把彼此接纳入自己的生命,并任由爱意横生滋长。
只是,尽管露易莎努力地要让威尔开心起来,并且希望打消他决定以安乐死来结束这残缺生命的想法,但威尔最终还是决定去瑞士,选择“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而在这之前,他又是参加露易莎的生日家庭聚餐,又是不情愿地来到赛马场,又是邀请露易莎陪同他参加前女友的婚礼,并且在肺炎好转之后还听从了露易莎的建议,前往被珊瑚礁环绕、有着白色海浪的度假小岛去放松身心。不论是威尔,还是露易莎,他们都在很努力地做出“一定要活得好”的姿态。而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做,则是因为把“活得好”当做向对方践行的誓言。尤其是在威尔离世后,露易莎走出了那个幽闭的镇子,来到了巴黎。因为威尔说过,一定要“过上真正好的生活”,离开那个封闭的地方,要让自己的人生无限展开,变得丰富起来。
在威尔留给露易莎的信中,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他对露易莎真挚深厚的情感。同时也说明,他是真的很懂露易莎,他能看到她内心中对更好的生活的渴望以及创造美好生活的无畏。也正是露易莎的这些品质,深深地打动了威尔。
这个爱情故事,听起来多少有些俗套,因为许多套路都已经为我们所熟知。只是与童话故事里那种灰姑娘遇到帅王子的套路有所不同的是,灰姑娘并没有拯救王子的性命,但却在他余下的生命里种下了温暖与爱的花朵。虽然有情人并没有终成眷属,但露易莎却在与威尔相伴的六个月中日渐清晰地认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她渐渐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跑步男”帕特里克,也弄明白自己其实还可以继续学习,在学业上有所成就,而不是眼看着所有的光环都被妹妹一个人“霸占”。
在威尔将要自行结束生命的前夕,赶到他身边来的露易莎终于不再因为自己无法改变威尔的决定而恼火不已。相爱却注定无法继续相伴的两个人,互诉衷肠时的画面既动人又心碎。露易莎对威尔说,与他相伴的这六个月,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威尔回应道:“真巧,我也是。”
露易莎说,就在那一刻,她的心碎了。而读者看到此处,未尝不是涕泪肆流,任由悲伤撕扯着自己的心肝。
乔乔的这个爱情故事中,尽管相爱的人最终生死相隔,但依然算不得是悲剧爱情小说。相反,在读完之后,我们的心头还会残余有一丝温暖。虽然有人喟叹,有人遗憾,有人认为威尔选择“尊严地死去”这一行为未免太不珍爱生命,但这不失为一个有着相当深度的议题:当人们只能依靠他人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并时刻承受着病痛折磨时,到底是咬牙坚持下去,还是选择“尊严地离去”?这个决定,到底应该由谁来做?
应该说,威尔是个不幸的幸运者。因为他那严厉苛刻的母亲为了他最大限度地感受到生活的快乐而尽了自己全力。同时,威尔还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露易莎。她不嫌弃他身体的残障,她爱上他也不是因为他经济阔绰。露易莎对威尔的爱,是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丝生活热情,她希望他要好好地活下去;而威尔则用自己的爱在鼓励露易莎做出种种改变,他希望她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如果,故事到了最后以一个圆满的结局收场,那么我想,这个故事将会更为俗套。就在读者们看到了威尔和露易莎之间爱的火光将彼此的生命燃亮时,乔乔却笔锋一转,给了人们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局,而正是这个结局,使故事有了更深层的意味:即便我们很爱对方,但也无法代替爱侣做出对生命的抉择;我们可以赋予爱人生活的希望,但同时,爱人也可以选择保留对生命的逃避。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露易莎爱得相当勇敢。她甚至不求自己能够与心爱的人成为终生伴侣,只要对方能好好活下去,那么她做的努力就没有白费。即便威尔选择安乐死,露易莎还是要选择去爱他,并且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倾尽爱与温暖地陪伴他。相比威尔,她要承受的苦痛将更多一些,因为她“害怕活在没有他的世界中”,但同时,露易莎也承诺过,要好好地活着,因为“知道自己的人生仍充满可能性是一种乐事”。
谁说最美好的爱情就是要以大圆满的结局来收场?谁说王子和公主必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乔乔·莫伊斯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虽然世上的爱情有着各种各样的面貌,但最美好最无私的爱情莫过于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使自己的生命见到了光芒;在对方走后,自己的生命则得到了无限展开,活出了自己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