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约定的时间去了约定的地点,却还是错过了彼此。
2017.8.18 星期四 天气阴
Part 1
婷婷读六年级了,因为父母工作忙,只好回老家念书。开学第一天,同学们就被这个可爱的小女生吸引了。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这句歌词简直就是写给她的,她害羞的时候,脸是真的会变成红苹果。
她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在这个农村的学校是很罕见的,更重要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甜甜的娃娃音。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了,婷婷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一,但她并没有感觉有多么高兴,新班级的同学的水平和原来的同学比差远了,再加上教材版本不同,很多内容都是以前学过的,考第一根本毫无难度。
她现在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爸妈工作没那么忙了把自己接回去,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她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给妈妈诉苦,想要快点回去。她很爱看《平凡的世界》,因为书里的故事发生在陕西。
Part 2
许浩看着手里的成绩单,又是班里第二十多名,“哎!”,他叹了口气,就要把成绩单传给后座的同学时,看到了排在第一的那个名字——顾婷婷。
他的心里突然喷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不禁回想起婷婷刚刚转学过来时的那一天。他清除地记得那天是九月一号(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全国的小学都是九月一号开学嘛),他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没考好被班主任罚打扫教室,很快就到中午了,班主任觉得这时候不会有同学来报道了,就去吃午饭了,走之前说会给许浩打包午饭过来,叫他继续打扫。
教室在二楼,学校种的矮小的柚子树根本无法遮挡阳光,晒得许浩满头大汗,他感觉又累又饿,就坐在老师的座位上,披着老师的外套装模作样地看起文件来。
“老师好,我是顾婷婷,从延安转学过来的。”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许浩一跳,慌忙中赶紧抬头,却瞥见了他终身难忘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个又粉红色蝴蝶结的发箍,柚子树无力遮挡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衬得眼前这个女孩仿佛是来自天国的小天使。
他突然感觉不饿了,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觉看得呆了。 “喂!原来你不是老师啊,可恶。”
被她略带愤怒的声音惊醒,看到面前被自己看得满脸通红的她,许浩窘迫得无地自容,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回头喊着“我去给你叫老师,你......你可千万别和她说刚刚的事啊!”
“许耗子,想什么呢?思春呀,赶紧把成绩单给我传过来。”身后传来后座不耐烦的催促声,许浩转过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成绩单传给了同桌。
Part 3
婷婷很郁闷,因为期末考试自己竟然只考了第二名,第一名还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不过拿了通知书之后就放寒假了,马上就可以回延安了,考第二的郁闷很快就被归乡心切给冲淡了,大不了下学期好好学嘛。
然而开学后,婷婷发现许浩这个家伙老爱在自己面前晃悠,一下课就和坐在自己前面的男生闲聊,吵得自己都没法安心看书了。还有就是,每次吃完饭后,他都要假装刚好在自己旁边洗碗,真是烦人。
最气人的是,这个整天游手好闲在晃来晃去的讨厌鬼竟然又考了第一,这不禁让婷婷怀疑他考试是不是作弊了。
这天放学后,许浩值日,婷婷很是气愤地走到许浩座位前对他说:“说,你是不是考试作弊了?”“没有啊。”低头看书的许浩头也不抬地说。
这傲慢的姿态让婷婷很更生气了,于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吼道:“那你成绩为什么这么好?”
许浩站起身来,看着婷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不想比自己喜欢的女孩成绩差啊。”
婷婷的脸一下又变成了红苹果,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得不轻,一时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看着手里的书说道:“原来你也喜欢看《平凡的世界》啊。”
“因为你经常捧着这本书看,所以我就买了啊。”许浩的回答又一次让婷婷羞的无地自容,匆匆跑回家了,连书包都没拿。
Part 4
顾婷婷走后,许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虽然刚刚看起来说的很轻松,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他是个爱装酷的小男生。
收拾完教室,正准备熄灯关门时他习惯性地看了看顾婷婷的座位,发现她书包没带回去,于是又做回了座位上,等她来取。
Part 5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怕吗?要不我送你吧。”,还不等婷婷说话,许浩就一把背起了她的书包,婷婷抢不过她,再加上天黑了确实有点怕,也就同意让他送回去了。一路上两个人的脸都是通红的,低着头谁都没好意思说话。
快要到婷婷家时,许浩突然停了下来,“就送到这吧,我暂时还没准备好见未来的爷爷奶奶呢。”说着就把书包放在婷婷手上,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婷婷突然觉得这个讨厌鬼没那么讨人厌了,她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在教室等我还送我回家。”可惜跑得比耗子还快的许浩是听不到了,不然还不得上天?
就像电视里的故事那样,他们偷偷谈起了恋爱,两人上了同一所高中,许浩一改游手好闲的作风,竟然看起了书,而顾婷婷也不再每天给妈妈打电话吵着要回延安了。
一直到那一天——2010年8月19号,农历六月初十。
Part 6
地点是他们初见的小学,时间是上午十点。“因为户口的关系我只能回延安高考,我要回延安上高中了,今天晚上的火车,下午就要出发了。”婷婷抱着许浩,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别伤心,一定会再见的。”许浩嘴里叫婷婷别伤心,心里却如同刀割一般地疼。
“这样吧,我们断绝来往七年,七年之后的今天,如果你还喜欢我,就去宝塔山找我,我们就结婚好吗?”明明是天真的誓言,婷婷却说得那么认真。
“好,就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少平和田晓霞一样,上午十点,你等我。”少年的眼中透着坚定的光,似乎是要完成孙少平和田晓霞未能完成的约定。
Part 7
2017年8月18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许浩又累又热,他多么希望顾婷婷像初见时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带走他所有的饥饿,然而从上午八点等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来。终于,他叹了口气,拿手机叫了滴滴,订了机票,黯然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十八天前,2017年六月初十,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也在这里等他无果,黯然离去。
那时候婷婷习惯用公历,许浩习惯用农历,他们都还记得彼此的习惯,却也正是因着这一点,生生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