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场梦,我按部就班地走进你的世界里,这一场梦是五彩缤纷夹杂着五味陈杂,从新奇到熟悉,从平淡到留恋,从走不出到回不去,这一场梦足足四年之久,醒来的我竟然还想再来一次。
就像所有的梦一样,醒来后总是不能记得那么完全,梦里是一场连续不断的电影,醒来就只有七零八落的片段。
那一年,我们青葱又明亮
进校门时,我们都青涩得如同春初的草芽,同学们来自很多只在地图上见过的地方,操着不一样的乡音,笑容却是一样的干净和简单。校园很大,大到我总是要很久才能从宿舍走到教室,教室很多,多到我有时会不小心走进别人的课堂。
军训是一场盛大的赠礼,幸运的我们分到了一个帅帅的教官,笑容好看,声音清朗。训练时努力不让汗水流到嘴巴里,休息时总有新鲜的一切聊不完。军训汇报演出的时候,多么激情彭拜呀,好像那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看着一个个晒黑了的脸,笑容更加明艳。演练结束后,整个操场都是解放区的欢呼声,迷彩服的帽子飞满了整个操场,像一场自发的庆祝仪式,那种发自内心的欢愉在此后的四年里越来越少。
那一年的军训汇报演出里听到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欧阳莲子”,可是,直到毕业我都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他们说大学里有种叫做老乡会的组织,乐死不疲地问遇见的每一个人来自哪里,才发现我的家乡一点都不稀奇,以至于并没有老乡会这种组织。
意气风发的师哥师姐嘴里总是讲着些学校和学院的趣事,然后慢慢流淌在我们这一届中间,以至于很久之后,当我再回想起那些年师哥师姐们讲过的轶闻和趣事,竟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选课时不停地刷着系统,电影鉴赏这样的课好像永远进不了我的课程表,于是我们就变成了蹭课的学生,哪怕没有学分,我们依然跑去占座。
高数和专业英语是我们一定会去占座的课,对了还有经济学,只是占座也完全不影响我们在第一排睡成各种姿势,高数真的很难懂,专业英语老师的发音跟我的听力相差悬殊,经济学老师的讲话频率又太过平缓,所以睡着这件事真的不怪我。
课堂上老师总会说起从前毕业的优秀师哥师姐,真希望可以跟她们一样呀,毕业许久都会留在学校的传说里经久不衰。
如今我也变成了当之无愧的已经毕业的师哥师姐,也是带着优秀的印章出校门的,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零星的传说还没有传到师弟师妹们的耳朵里就已经在老师的记忆里翻篇了。
再次走进校园里,看着满眼的生机勃勃,不由得感叹他们好年轻呀,就好像我们不曾年轻过一样。感叹他们的福利好好呀,图书馆那么宽敞,食堂又添了新菜系,选修课里出了一大排有趣的课程。想去看看从前住过的宿舍,宿管阿姨都换了面孔,义正言辞地把我堵在了门口。
我该如何证明,我曾经在在这里生活过四年,青春里最明亮的四年,我的笑声和叹息都落在这里的空气中,每一片树叶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一片,每一个面孔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
那一年,我们青葱又明亮,以为自己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而今当我走出大学校门,却发现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一本正经得多,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一言不合就给你点苦头尝一尝,哪怕我们听了那么多道理,我们学了那么多理论,哪怕我们的每一科成绩都是优秀,依然在现实面前显得不名一文。
原来,大学教给我们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这个世界我们唯一能改变的也许只有自己,甚至改变自己都需要花很大力气。
母校就是一个自己可以嫌弃但别人不能说一句不好的地方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爬滚打,终于把学校的边边角角也牢记于心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学校才真的变成了我们的学校,像是一场必经的接力比赛,我们从前辈们的手中接过了大旗。
去广场上安营扎寨地迎接新生,看着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就像看到了那一年的自己,一遍遍告诫他们那些趁机溜进来的小商小贩推销的东西一定不要买。那场景好像是昨天,又好像已经走远。
有师弟师妹来问起社团,毫不保留地一一点评,围棋社和街舞社团才是有趣的,手语和吉他社就随便走马观花一下吧,要说修身养性呢,书法社和文学社里志同道合的人还是蛮多的。
选课备考也变得从容了很多,会有热心的学长来告知老师的秉性和出题风格,也会有认真的学姐把从前的备考资料分享一下。有时候会在最后一刻才从其他学院同学那里得知《马哲》或者《中国近现代史》的考题,没办法,我们总是遇不到慷慨大方的老师。
会时不时参加高校之间的活动,很自豪地介绍自己的母校,私下里聊天就忍不住说学校的食堂风味不够齐全,浴室又总是会排队,还有严格的宿舍楼关门时间,宿舍楼离教学楼那么远,总之通通都是缺点。但如果对方也说起自己学校的不好,瞬间就开心不起来了。母校这种地方就是只允许我嫌弃的,其他人都说不得她的不好。
有一年学校出了个大新闻,说是一名新生刚到校门口还没进门就哭着回去了,原因是学校的校门太破了。听到这理由我跟学霸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当天我们的实验室被淹了,楼下物理和化学实验室的老师找上门来。
每年都会有亲戚朋友家的小孩来问你们学校怎么样呢,想报考你们学校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才想起从前,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地就在高考志愿书上写了这个名字,选择了这个专业的,走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都认为自己正确无比,新生典礼上院领导说这是个朝阳产业的时候我们情绪高涨,实习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个专业还蛮有趣的,直到毕业找工作时才知道这个专业是有多么招人嫌弃,才发现我们能给出的最中肯也是最有意义的建议就是:不要学我这个专业!
小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童话都是骗人的,毕业后,现实告诉我们大学老师也是会骗人的。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风景
从大一的“坚决不迟到”,到大二的“偶尔迟到”,到大三的“帮我点个到”,一直到大四变成“我有选过这个课吗?”,你会发现上课之前在校园里跑得最快最急的一定是大一新生,而到了大三你中途溜出去接个电话不再回来了老师都不会注意你,老师对我们很宽容,我们对自己很纵容。
上学的时候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毕业后才发现一年像一天一样过得快。
等到毕业之后,才发现工作中偶尔用到学过的知识,真的似曾相识,只是如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老师讲的时候我做什么去了。于是自己重学一遍,才发现也是很有趣的嘛,不知道老师当时是怎么讲的,或者发现这个好难呀,好想有个老师来给讲一讲。
上学的时候老师苦口婆心只当耳边风过,毕业后才发现有个人监督学习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每年的开学典礼都以校长的那一句“金秋九月,丹桂飘香”拉开序幕,我们站在偌大的操场上看着一排排的整体站好的学生们,每一个人都像我,每一个人又都不像我,有些人我们甚至不曾打过照面,有些人却永远流淌在我们的生命里。
直到有一年,从来都推迟的学校典礼准时举行,我们被挡在操场外,没有听得上校长的祝愿,只赶上了最后的那一首《启程》——就在启程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等到相遇的时刻,我们再唱这首歌,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互相抱在一起哭嘴里在说着终于解脱了,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依然抱在一起哭嘴里说着有缘再见,心里却知道有些人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挥手告别的是三年苦海的生活,从此去往一个传说中美好的世界;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挥手告别的是四年肆意张扬的生活,从此进入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人是种特别奇怪的生物,总是青睐遥远的诗和远方,却见不得脚下的力量。
春日阳光暖的正好时想念秋天满地黄叶的烂漫,冬天白雪皑皑时想念夏日的炙烤后冰棒,只是还好,每一年都有四季变换,只要你愿意,下一个四季依然可以认认真真地过好二十四节气。
过去就真的过去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我晃着时光的胳膊,她却只是摇头。
如果你现在还很幸运地在大学校园里,请一定记得珍惜,这是最好也是最对的选择,如果你同我一样已经走出校园的大门,请一定要继续努力,相信脚步丈量的世界里一定有那些我们想要抵达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