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上稀稀疏疏栽着几棵蒲桃树,深绿而又如涂蜡舨富有光泽的叶片中藏着许多小巧玲珑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是啊,蒲桃又成熟了。
“蒲桃,四季常绿乔木,主干短,多分枝,树冠呈扁球形。叶片光亮,枝条披散下垂如垂柳,婆娑可爱,花白色而繁密,素净娴雅,果实呈黄色,可食。”这是植物大全里对蒲桃的描述。
从小学起我便认得这种乔木植物,只是当时不知其学名,跟着大众称它“水葡萄”(葡萄与蒲桃读音甚是相似)。当时还纳闷为何称其为“水葡萄”,无论是样式还是味道,都与葡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直至最近,我才得知它叫蒲桃,隶属桃金娘一科。而我们称的“水葡萄”,其实就是水蒲桃。
小学校园的花池里种着两棵蒲桃,左右对称,立于教学楼之前,战士般挺立着。花圃周围筑着四个桩儿,我们便在树底下纳凉,下五子棋。
三月,蒲桃开花。先是在枝丫上端冒出一串串的花骨朵儿,深绿色,跟叶片颜色相同,不易察觉。接着花儿开了。在深绿而有光泽的叶片间透出来,整棵树被米白色的花儿点缀着。蒲桃花聚伞花序顶生,雄蕊突出于花瓣之外,煞是好看。蒲桃花总是一朵朵聚集成团,似个米白色绣球儿。蜜蜂也赶来凑热闹,嗡嗡响个不停,在花朵之间飞来窜去,我们在树下打闹嬉戏,好生热闹。
六月,蒲桃成熟。当蒲桃由翠绿慢慢变成米白色,学生们便已蠢蠢欲动,惦记着枝头上的果子。当果实由米白色变成黄色时,树下便热闹起来了。学校为学生安全考虑,明确规定不许爬树,亦不让摘取果实。但孩童时代的我们哪里受得了这诱惑,老师们又哪里管得住。学生们拿着木棍敲打,拿着书本往上砸,树下站着许多孩子,伺机而动。一旦掉下来几颗蒲桃,便闹哄着争抢,好不热闹。当然,一向孤僻又怯弱的我总是坐在台阶上羡慕着,看着他们打闹。现在,是否还有这景象已然不得而知。
“我们时时刻刻沿着人生的路向前走着,时时刻刻就有回忆萦绕着我们。”而今,我又沉浸在回忆中,映入眼帘的这棵蒲桃树承载着太多回忆。
与他相识是在夏末秋初之时,通过社团活动认识,乃至熟络。我们经常在校道上散步。三月,南方正是小雨淅沥之时。天空阴翳,微微东风起,绵绵细雨落。这蒲桃树已然抽了新枝,顶端长出赭红色嫩叶,其间有一团团米白色小花点缀着。我看着很眼熟,知其是蒲桃,但当时实在不知其学名,便说:“这棵树的果实可吃,等它成熟了摘给你尝尝。”他不大相信,“真的哦,我等着。”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在刚下过小雨的寂静校园里漫步。
六月,骄阳似火,阳光照在蒲桃叶片上反射出光芒。蒲桃树上挂满了一颗颗的果实,黄色,小巧玲珑,煞是可爱。那晚,天气很好,皎洁的月光慢慢从东边爬起,先是透过山上树林洒下光芒,接着露出脸来,像个娇羞的少女。我们走在校道上,微风中夹杂着蒲桃的幽香。
“看,它成熟了,”我们坐在草坪上,“我给你摘两颗”,便顺势爬上树去,摘下三两颗蒲桃,“尝尝看”。见他不大相信,我先拿起一颗咬下,一阵幽香清甜而又略带些苦涩。他也掰下一块儿,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咀嚼了会儿,便将其扔向我,“什么东西啊,那么难吃。”一阵爽朗的笑声随之响起,我们抓起地上已脱落的蒲桃扔向对方,又互相躲闪。
累了,二人便靠着树干,依偎着坐下。天气很好,天空飘着三两片薄云,月亮挂在一角,星星是这优美月夜的主角,发出微弱的光芒。我们就这么坐着,当时谈论什么已然忘记,却也依稀记着我曾感叹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如今,蒲桃又成熟了。
我们却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