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会按照我的心意找到白宇的行踪。
果然几分钟之后,我看见了他不知道骑了谁的摩托车正在马路上疾驰,他依然穿着白色的礼服,车速很快,不断在车辆中穿梭,虽然路上的车并不多,可是他等不及有些车在他面前龟速前进。
我一路跟着他,一直靠近市中心一院,天鹰抢先一步冲到医院上空,我转身跳上医院屋顶的平台上,然后顺着楼梯下到院子里,再进了住院部。
我正看着大厅墙上的指示牌,却听到有人在一边对我说话:“咦,你不是夏珐罗吗?你跑哪去了?昨天你就失踪了,你的家人也找不到你,怎么刚醒就到处乱跑呢?快跟我回去。”
说话的是一个小护士,应该是刚上班,我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她带着我上了电梯,一直上到三楼,进了3018病房。
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你先去躺着,我换了衣服就来给你检查,对了,你通知你的家人没有?”她问着,我点了点头,她担心地看了看我,过来摸了下我的额头又说,“有些发烧呢,刚醒来病情还不稳定,是不能乱跑的,出事了怎么办?知道不知道?”
我再次点点头,她这才快步走出去了。
我默默地坐在床沿上等她一出去,就跳下去看床脚上挂的我的资料表,果然,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病情写着中度脑部损伤引起的深度昏迷。
曾经睡在这张病床上的人是谁?
我紧紧地皱着眉走过去闻了一下枕头,上面只有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看来已经被处理过了,那个假装我的家伙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看来,这是有预谋的,那么,操作并且能从中获利的人,会是谁呢?
我重新坐回到床沿上去,门再一次被推开,我以为是那个小护士,可是我抬起头,却看见白宇一脸苍桑地喘着粗气地站在门里看着我,脸上没有笑容,似乎在这一夜之间,他就老去了似的,我又一次想起了他守在水库旁的样子,心里不禁一痛,却极力地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来。
这时,那个护士也走了过来,她已经换好了护士服,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一眼看见白宇似乎是松了口气,一面跟他说话一面走到我身边来:“她昨天从医院私自离开,你们不知道吗?有个病人在这里,你们昨天竟然没有人来守着,之前还日夜轮守,昨天倒好,病人不见了,你们这些家属也不见了,一问你们也不知道,太不负责了。”
她有些生气地满怨着一面给我测量体温。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昨天醒了呆不住就出去了,不,不怪他们。”我低声说着,护士飞快地看了看我又转身看了看白宇问:“更重要的事?有什么事比看守病人更重要?不知道病人随时会有危险吗?”
我看着地面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白宇只说了句对不起。
护士接着说:“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万一出事了,要后悔的会是我吗?”
说着看了看手里的仪器又没好气地说:“看看,都发烧到快38度了。你别动,我去找大夫,再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别再乱跑了,命是你自己的,没人管你也要珍惜你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她收拾着东西对我说,我冲她轻轻笑了笑表示感谢,她转身出去了,路过白宇的时候似乎是瞪了他一眼。
白宇这才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摸摸我的手,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昨天,去哪了?”好半天他才问。
“没去哪,跟一只鹰思考了一下人生。”我故作轻松地开了一句玩笑。
“那天,姐姐给我打电话,说杨欣告诉她,你在雪山出事了,我回来以后,杨欣带我们去找你,我联系了当地派出所的同事一起去帮忙,在半山腰上,我们在一个雪坑里找到了你,当时你一头一身都是血,姐姐当时就吓得几乎晕倒,我们把你送来医院,你就一直昏迷着,医生说,说你可能会挺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我当时差点拨枪来威胁那个大夫,他们说会尽力,可是过了三天,你都不醒,医生让我们考虑办理后事,姐姐抱着你只是哭,然后,来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打哪来的,进来看了看你,说,你并非凡人,这种情况只是灵魂离体而邪灵附身之类的,如果能想办法办一场喜事来将邪灵冲走,你就会醒来。”
他看着我一脸的苦涩说:“只要能救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然后,就发生了你看到的事,你,果然就醒了。”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突然发紧,果然是一场阴谋,什么鬼扯的邪灵附身,还冲喜?冲他奶奶第八十条腿的喜,太迷信了吧?
我的大脑乱成一团,一时间理不清思绪,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又说不出问题的关健,如果我告诉他我其实只是被一只黄鼠狼困在了深谷里,而他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又怎么解释呢?外面的这个始作俑者是很清楚我的行踪的,不然,不会安排的如此巧妙,等真正的我一出现,那个假我就消失,而且不露痕迹,目的是什么呢?当下的世界并没有混乱,没有人出事,唯一改变的,就是杨欣成功的跟白宇订了婚,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杨欣?不,她身上并没有妖气或者别的什么,她就是个普通人啊,她可以操纵雪崩?让一只不堪一击的黄鼠狼困着我,然后又变出另一个我?就是为了跟白宇订婚?那么,当她发现真正的我出现的时候,骗局不就不攻自破了?如果我当面揭穿了她的谎言,她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可是,除了她还算有个像样的理由外,我实在找不到谁还有什么借口做这些,如此用尽心机的盘算究竟有何目的?
我甩了甩头,不,这一切都不合理,可是,我又无法想出真正的目的。
这时候,护士又进来,让我跟她去做几项检查。
我看着她说:“我不做了,我一切都好,现在要求出院。”
“不可能,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稳定,不可以马上出院的。”她坚定地说着然后看向白宇。
白宇站起来对我说:“听话,先去检查,如果一切都好,再出院。”
我听了只得答应,之前受了伤也的确没有检查过。
于是我跟着她去做各项检查,结果显示除了身体有些虚弱需要进补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好好调养一阵就没事了。
大夫让我再住院一天观察一下,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没什么事,就可以让我出院。
于是我回到病房,白宇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后,去给我买了些吃的,杨欣也很快就来了,一再问我身体如何,说着也哭了一场,我仔细地研究了她一番还是没有找到破绽,可是又觉得她哭的有些假。
直到白宇回来,她才赶紧接过他手里的饭来要给我喂。
“我自己吃就好,我现在身体很好,如果不是大夫建议,我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我说着,她吸了吸鼻子说:“那就好,你知道吗,当初我听大夫说你,说你没救的时候,我多害怕,是我带你出去玩的,可是你却出了事,如果,如果你当时真的有什么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怎么赔偿。”说着又哭了起来,白宇走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接过饭盒笑了笑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好好替我照顾我的家人,和白宇就好,我就瞑目了。”
说着我扭过头不看他们,低头吃饭,却觉得饭有些苦。
“不许乱说,你这不是好好的?”白宇呵斥了我一句。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们刚订婚,不是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吗?别让我耽误了你们,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说着放下饭盒,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躺下来,用被子紧紧地盖着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突然间,我觉得自己虚弱极了。
可能是我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睡梦里是一片模糊的黑暗,有很多奇怪的形状的东西在我身边纠缠,我张不开眼睛,拼命地喊着让他们走开,可是,那些影子却越来越密集。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在叫我,声音由远而近,然后我清晰地听见,猛地张开了眼睛。
我看见老爸正焦急地看着我并在叫我的名字,他身后的窗子已经拉上窗帘,天应该已经黑了。
“宝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老爸问。
我摇摇头坐起来,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要不要喝些汤?你外婆熬的,来尝尝看。”老爸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饭盒来给我倒了一碗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却喝不出味道来。
“老妈和外婆都好吧?”我问。
他点点头笑了笑说:“知道你回医院了,而且知道你没事,她们才放心,几天没睡好,我让她们好好休息。你昨晚跑哪去了?也不跟爸爸打电话,知道不知道爸爸跟妈妈多担心你?你在医院睡了八天,我们天天守着你,就是盼着你醒来叫我们一声,可是你醒了,看见我们就跑,也不知道你去哪了,我们多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爸爸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眼眶也红了。
我放下碗轻轻地扑在他的怀里说:“我一直都好,对不起,让你们担心我,我昨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现在也没事,我的身体很好,有你们疼我,我哪那么容易死?就算有牛头马面来找我,我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我还没有陪够你们呢。”我胡说八道地劝着他,他卟哧一下就笑起来,拍着我的背说:“打他们的不是你,是我,谁要我的宝贝的命,我先要了他们的命。”
说着慢慢拍我的背像小时候哄着我睡觉一样轻轻晃着。
然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回过头,看见白宇拎着吃的推门进来,看见我们笑了笑。
老爸摸了摸我的头发说:“来先把汤喝了,看看你小舅舅给你买啥好吃的了。”
我重新接过碗,转头看了一眼白宇说:“谢谢小舅舅,我小舅妈呢,怎么没来?你快去陪她吧,我有我老爸陪着就够了。”
他一怔,笑容就隐去了,将袋子放在桌上说:“这是一些水果。姐夫,你守了一天,也累了,回去吧,家里我大妈妈和姐姐,还得你照顾她们,这有我在就行了。”
老爸点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也好,我回去给她们说一声,也省得她们担心,现在宝儿没事了,你晚上也不用守着,等会她睡了你回家来,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商量商量。”
说着跟我交待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转身走了,白宇去送他,不一会儿才又回来。
我捧着汤碗,实在没有胃口喝,外婆可能是担心着我所以连盐也忘了放。
“不好喝吗?”白宇坐在床边问我。
我看了看他说:“好喝。”
“给你削个苹果吧。”他说着去袋子里拿水果。
“别费心了,我不想吃,不早了,你回去,跟他们商量你们将来的婚事吧,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我承认我说这些的时候是负气说的,在我的心里有很多东西在翻滚着想涌出来,我想大叫,想爆跳,可是,我只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忍受煎熬。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着头默默地削着苹果,我扭过脸去看他,看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睫毛,他的鼻子,他的双手,看着这个我从小就认识的人,他陪着我长大,一直护着我,让着我,有人欺负我他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打架,有好吃的第一个给我,考试没有考好,拿着不及格的卷子找他假装老爸的字迹给我签名,结果被发现,老爸要骂我,他挡在我面前,比我老爸还宠着我,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一直一直生活下去,可是,现在,以及以后,他都不会再守着我了,他要去守护另一个人。
他似乎发觉了什么,抬起头来,看见我正在看着他,手里的苹果就掉在地上,他抬起手来抚上我的面颊,在他的手心和指尖沾染着我的泪水,他张了张嘴,轻声说:“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的。”
我别过头去,抬手飞快地擦拭着脸上的泪,心里在大声嘶喊:“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好好的?”
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滴滴一串串地流进了碗里,他走来将碗拿走,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低声说着:“对不起。”
我环着他的腰不肯放手,眼泪已经决堤,染湿了他的外套。
就这么放肆地哭着,似乎在我的心里有一片海,永远无法哭成干涸,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好久,我才发觉,我抬起头,看见杨欣正看着我们,手里提着一盒蛋糕。
我推开白宇,将脸埋在被子里去擦眼泪,白宇轻咳了一声说了句你来了。
杨欣笑了笑,走过来将东西放下对我说:“宝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哪里疼吗?”
她无限温柔地问着我。
我抬起头笑了笑说:“不会,就是,死里逃生,有些害怕,小舅舅在安慰我。”
“对呀,死里逃生,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所以我买了蛋糕来,庆贺一下。”
她打开包装盒,露出一个圆形的小蛋糕,上面写着几个字:祝宝儿健康。
“谢谢,我等会再吃,不早了,你们走吧,我要睡了。”我将目光从蛋糕上移到被子上对他们说着。
他们站了一下,杨欣才说:“也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一早来给你带好吃的,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我点点头,杨欣拉着白宇就走了出去。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哭了,我是个驱妖师,让妖怪看见我这个德行不会笑死才怪。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只得闭上眼睛不断地念经,可是经念不下去,好几次都会中断,会忘了经文的内容,眼前,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很晚我才睡着,可是又睡的不踏实,还是一片黑暗,在那黑暗里有人在笑,在说话,用的是妖言,可是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想用力去听,反而越模糊,就这样折腾到快天亮才醒来,头又痛的厉害。
我扶着床沿坐起来,靠着床头,抬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一时间又觉得头晕眼花,转头看见床上柜上放的蛋糕,才想起来我有几乎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看向另一边,外婆的汤还放着,我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一口就怔住了,这汤明明是有些咸的,为什么昨天喝起来是没有味道的呢?我再喝了一口就又觉得咸的厉害。
我不禁皱起眉来,门就被推开了,护士走进来依例给我检查,看了看一桌子的吃的淡淡地笑了笑说:“一下又买这么多吃的,可别吃太多给胃太多压力哦。”
我笑了笑,她给我抽血,检测血压:“血压有些偏低,不过问题不大。”
“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问她。
她点点头说:“等我把这些送去化验,出了结果再说,不过我认为,应该可以了。”说完就出去了,迎面碰上一个人,是白宇。
白宇问了护士一些我的情况,听护士说我没问题这才谢过她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上的蛋糕,伸手拿起来放到另一张桌上去,他知道,我除了巧克力味别的是不吃的。
他将手里的另一个饭盒放下,说:“这是大妈妈新做的汤,还有昨晚上包的饺子,早上才煮好的,来,吃一些。”
他虽然换了衣服,可是眼睛里全是血丝,精神很不好。
他替我倒了一碗汤递给我,我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咸。
他从另一个饭盒里夹出一个饺子来递到我嘴边说:“来,尝尝看,好吃不。”
我咬了一口,立即皱了皱眉。“怎么了烫吗?应该不会呀。”他收回去轻轻咬了一口说,“不烫啊。”
“你不觉得很咸吗?”我说。
他怔了怔将剩下的半个都放进嘴里去嚼,然后迟疑地摇了摇头说:“不啊,挺好吃的呀。”
我品着嘴里的饺子,饺子陷就像直接拿咸菜做的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味觉突变?
“怎么了?你吃着会咸?”他问我,我点点头,再喝了一口汤,也是咸,只得放下。
“我去找医生。”他说完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拉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你说吃什么都咸?”大夫问我,我只好点点头说:“昨天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今天就觉得很咸。”
白宇掰了一块香蕉递给我说:“尝尝这个呢?”
我咬了一口,点头说:“咸。”
大夫想了想说:“或许是你才醒来,有些感知方面的神经还没有正常运作,应该会很快恢复,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人往往会在大喜大悲的时候引起身体部分功能紊乱,尽量去平静心情,口感知觉的问题过两天应该会正常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宇这才吁出一口气来,一面感谢一面将大夫送出病房。
“既然这样,就别担心了,咸也忍一下吧,总得吃些东西。”他说着还是给我喂饺子吃,我也忍着咸味,快速嚼几下就咽下去,这顿饭吃的我非常痛苦。
吃完饭,护士就来了,说大夫批准可以让我出院了。
于是白宇就跟着她办出院手续,我收拾好东西等着。
他回来拎着袋子,我走在前边,外面阳光正好,暖暖的,我站在医院大门外,而老爸也开了车来,白宇把东西先放进去,回头让我上车,我看着他们说:“我想走一走。”
白宇看了一眼老爸说:“那姐夫你就先回去吧,我陪她。”
老爸让我们早点回家,外婆她们在家做了一桌子饭等着我们呢。
我们顺着马路边慢慢走着,手机突然响了,是艾虎哥打来的,他问我在哪,怎么样,我也想跟他说说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就说我刚出院跟白宇往家走呢,他说知道了,就挂断了。
我们一路没有怎么说话,走了一半,他见我脚步不稳,这才打了车让我坐车一起回了家。
果然,餐桌上摆了好多菜,见我回来都很高兴,不断地给我夹菜,我吃第一口的时候,白宇一直看着我,我发觉这时候吃东西,不那么咸了,能吃出味道来,虽然会带着一丝苦味。
我冲他们点头说很好吃,他这才放了心。
“这几天你小舅舅很辛苦,守在医院,没怎么睡觉,也没怎么吃饭,昨晚上回来就给你包饺子,熬汤,一夜也没怎么睡,这几天也瘦了一大圈,小宇,你也多吃点啊。”外婆心疼地说着给他夹着菜。
我也给他夹了菜说:“小舅舅辛苦了。”
他说:“只要你没事,一家人平平安安,我辛苦一些又有什么关系。”说完低头吃饭不再说什么了。
“对,一家人平平安安。”外婆说完又去抹眼泪,我们又劝了她一会儿,一家人这才重新开心吃饭。
吃完饭,白宇说要走,局里还有事,外婆说要去送他,我赶忙说:“我去吧,外面那么冷。”她才不坚持了,一再叮嘱白宇要好好吃饭,多穿衣服,别感冒,过年尽量回来。
我们一直走到小区外面,他转过身替我拉了一下拉链说:“回去吧,外面冷,这几天别乱跑。”
他顿了顿,站在我面前没有马上就走,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想了好久,才像下了决定似地说:“另外,另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另外,我不打算跟杨欣解除婚约了,我觉得这样对我们三个都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不要老往危险的地方跑,你一定要,好好的,就算没有我照顾你,你也要懂得照顾自己,而且,我正在申请,把工作调到杨欣上班的区域附近,以后,我们不常常见面,你,要好好的,听到没?”
我听着他说的话,突然觉得像有什么东西从我当头击下来,心跳得很厉害,手心都在冒汗,我张着眼睛看向他,耳朵能听见他的话,可是视线却突然模糊了,我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看着我想要抬手来摸我的头发,手停在一半,就收回去了,然后冲我飞快地笑了笑,但是笑容终究消失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飞快地转过身,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溢出的一串泪滑落面颊。
他快步向前走,头也不回。
我站着,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远,心里呐喊着:“别这样,求你了。”但我说不出来,之后我觉得我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吸走了似的,眼前看见四周的环境都在旋转着,最后,我发现我正倒在地上,心里有东西在猛烈的冲撞撕裂,我蜷着身体来抵制这种感觉,可是发觉并不管用,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鼻子里流出来。
有个人影飞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一把扶起来,我看见了艾虎哥的脸,他焦急地看着我,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那么遥远,像来自天边一样。
他将我横抱起来往家的方向跑,我的视线从他的肩上看过去,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身影了……
“不,不要回家,不要回去。”我拼命地说着,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
艾虎哥停了一下,抱着我又折了回去上了他的车,一路开向他的住处。
将我放在他的床上,转身去找毛巾给我擦脸,一擦就是一团红。
“宝儿,你好些没有?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他焦急地问。
我无力地摇摇头,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你家的电话是多少,我打个电话去,省得让他们担心。”他放下毛巾对我说。
“说,我学校有急事,先回去几天,让他们,别担心。”他点了点头,从我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找到了老爸的电话,然后到阳台上去给他说了我交待他的事。
“我已经说了,说过几天我会送你回去,宝儿,你,怎么了?”他将手机放在窗台上问我。
“白宇,不要我了。”我说着,眼泪哗地又流下来,他叹息了一声,替我拉了下被角,说:“不哭,他不要你,艾虎哥还在这儿呢,艾虎哥会一直在这儿,乖啦。”他拍拍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然后似乎是睡了,突然,脑袋里像雷声轰鸣一般,全身像被一阵寒气包裹起来,心里像被一把刀猛地刺入,我立即痛的大叫,醒来的同时,我看见艾虎哥推门而入扑在我身边说:“宝儿,不怕,艾虎哥在这儿不怕。”他拍着我的脸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他轻轻地拍着我说,“没事,只是做噩梦了,不怕。”
我看着他的脸,慢慢地变成白宇,我哭泣着说:“别走好吗?”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可是那张脸却又变回了艾虎哥,我的手临空停下,心里又痛得扭作一团。
我睡不着,依着窗呆呆地坐着,仰望着窗外的天空,从天亮到天黑,突然那种感觉袭来,我抵抗不了,紧紧地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艾虎给做了饭来,我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宝儿,吃些东西,听话,不然,会生病的。”他轻声说着,像是吓着我已经沉睡的灵魂。
他见我不吃东西,又去煮了稀饭,喂我吃了一点后,我说我困了,然后捂在被子里又睡,但是睡到半夜,突然又痛叫着惊醒来,如此反复着,我不敢醒,不敢睡,不管醒来还是睡去,我都无法摆脱那种刺痛,无法控制的惊悸,我知道,我已经崩溃了。
这样的的情况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晚上在睡梦中尖叫着惊醒来然后缩在黑暗里痛哭,白天就对着窗外发呆,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体会的淋漓尽致,痛不欲生。
那种摄住心脏的痛苦,像是一股极强的电流直接刺入心脏和骨头的深处,将身体撕成碎片,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终于有一天,艾虎哥在我枕边轻声说:“宝儿,艾虎哥带你去个漂亮的地方好不好?”
那时候的我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对他的话没有了明显的反应和判断,似乎我的灵魂已经游离在体外,他这么说也许,我快要死了吧。
“宝儿,咱们去海边好不好?我有一个房子正好在海边,那里的风景非常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我无力地点点头。
“你睡一下,再醒来,咱们就会在海边了。”他说,我闭上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我们果然在一片海岛上,我的双脚踩在一片白色而柔软的沙滩上,我的眼睛正看着一大片碧蓝色的海水,一波波的带着咸味的海风正迎面吹拂着我的脸颊。
这里空气温暖,他牵着我顺着海岸一路往前走,我仰头看着同样湛蓝色的天空里一群海鸥正鸣叫着在我们头顶上飞过,我低下头看见艾虎哥穿着白衬衫的衣襟在风中摆动,他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我,抬起左手指着左前方离海岸不远的一片热带树林说:“我的房子就在那,看到没有?”
我探头看着他指的方向,在一棵高大的树冠中间,有一间树屋,用原木搭建的,外墙漆着白色的油漆,屋顶上盖着很大的热带丛林特有的树叶。
这里的树林很粗壮,沿着树身钉着一圈木板楼梯,我们慢慢地走上去,发现这个树屋很简单,四面都是大窗,每扇窗都开着,无论从哪扇窗看出去,都是一番海上美景。
地上铺着软垫,很舒适。
我依着墙坐着看向那片海,海与天相接,由深蓝渐变成浅蓝色,海风吹来,温暖而舒适。
艾虎哥坐在我身边慢慢地说:“喜欢这儿吗?”
我点点头看了看他的侧面又把目光转到海上去。
“那咱们就一直待在这儿好吗?”他回过头来看我,我已经依着他的肩睡着了,这次没有噩梦,没有刺痛,但是还是追着梦里的那个身影,无论我怎么追赶,都追不到,接着,就又惊醒过来。
醒来,艾虎哥已经睡在一旁,而我则惊讶地看见窗外那璀璨星空,一颗颗像钻石一般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而那片大海也倒映着星海,让人一时间模糊地分不清它们的界域。
我轻轻地攀下树屋,赤脚来到沙滩上,一步步走到海边,海水清凉而又温柔,它一波波地拂过我的脚面,我向它走近几步,再抬头看天,整个天幕有着摄人的惊艳,我躺下来,抬起手想去触摸,因为我错觉地认为它就在我的头顶上方,我一抬手就能摘下一颗来。
整个夜空只是这宇宙的一角,它如此浩渺,而我仰望着它,显得如此渺小。
海水一波波地漫湿了我的衣服,我坐起来,向它跑去几步,纵身跳入它的怀抱,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海底的一切,海水泛着萤绿色的光波,梦幻极了。
我越游越远,然后落在海底的细砂里,那里到处都是一颗颗泛着夜光的美丽贝壳,我伸手去捡其中的一个,但是,那贝壳只是露出埋在沙里的一小部分,我一下没有拿起来,于是伸出两只手去拿,这次一下就拿了出来,我却惊讶地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贝壳,而是一个人头骨的一部分!
我慌忙将它丢到一边,接着,我看见那些被我误以为是贝壳的东西都在沙中动起来,不一会儿,就从沙里翻起,那是一个个头骨,有的残缺不全,但都扭过来用它们空洞的眼洞望向我,我听见了它们发出的一波波的哭泣和哀鸣。
“我们沉在这里千年,无人来度,你来度我们可好?护法大人?”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我猛地回过身,看见一个半身的骷髅正看着我,它的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纤细的流沙。
接着,那成千上万的骷髅都跪在沙里,眼中流出的细砂向我游过来。
“众生,别缠她,她忘了自己是谁,你们看,她不是也沉在这里了吗?”另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转过头,看见另一个骷髅半俯在沙里说着。
我,忘了自己是谁?我,也沉在了这里?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瞬间,我看见手上的皮肉正在被海水浸蚀,慢慢的被这海水浸得只剩下白骨,而那些流沙将我团团围住,吞噬着我的身体,我害怕极了,而此时,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呼吸,那些骷髅像一条条无骨的鱼一般向我围涌过来,它们嘴里,眼里流出来的细砂一下冲入我的喉咙,我不由挣扎着开始惨叫,接着,我猛地张开了眼睛。
我看见艾虎哥正急切地看着我,月光从一旁的窗外照在我的身上,我大口呼吸着转头四下看着,这还是艾虎哥的房间,而我,还睡在床上,哪也没去,我抬手来看,还是我的手,没有化成白骨。
“宝儿,你怎么样?别吓我,你刚才一直在狂叫。”他抚着我的额头问。
我用力地呼吸了几声后对他说:“我不要沉入苦海,我只要当个驱妖师,艾虎哥,别让我沉下去,以后,你的每一次行动都要记得叫上我,我不想浪费了时间,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对吗。”
我说着冲他苦涩地一笑,一颗眼泪滑了下来,他眼里闪动着泪光冲我笑着点点头。
等我开始正式能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据离开家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
当我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东西,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已经丢失了。
艾虎哥送我回了家,他们一见我先是吃了一惊,问我这几天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我没有什么理由,只说没怎么好好吃饭罢了,外婆就给我炖汤,老妈就给我做鸡鸭鱼肉的想办法给我进补。
她们没有太过担心的另外一个理由是,我被艾虎哥送来接去的,似乎并不是坏事,她们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我看着她们喜气洋洋地准备着一些办喜事的东西,冷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艾虎哥在第二天下午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一些事情很不寻常,不知道我想不想参与。
我想也不想一口就答应下来,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老妈,我出门去跟艾虎哥见面,晚上不回来吃饭。”我说着就要往外走,老妈在背后叫住我:“怎么突然穿黑色了?”说着打量着我一身黑色的装扮。
我低头看了看说:“我一直都喜欢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艾虎哥约我在一间咖啡屋见了面,我们各自点了咖啡后,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在你昏睡的这几天时间里,一些地方出了些事,开始我们以为只是正常的凶杀案,可是,随着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密集,我们猜想,这可能,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他说的我们,是指他的同门。
原来,在这段时间伊始发生了一件黑车司机杀人劫财的事件,警方很快就抓住了嫌疑人并搜获了赃物,是一千块钱和一部手机,嫌疑人不但很干脆的认了罪,还口口声声说那女人该死。
被害人是一个外企的女主管。
事后相隔不到三天,在另一个地方又发生了类似事件,又是一个司机残害了一名外地务工人员,这次没有劫走财物,而是分了尸,在第二天,就被抓获,认罪态度坚定的也很让人摸不清头脑。
接着,在十天之内,连死三人,无外乎都是女性,年龄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不等,而凶手在案发后并没有立即逃逸,而在警方抓获后都极力认罪,并都一再说死者该死之类的话,令人匪夷所思。
“现在所有的嫌疑人都在各区域的警局待审,我们都认为,他们可能归我们的管辖范围,所以,我想去看看这些人,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样,那么咱们的任务就很麻烦。”
我认真地听完他所说的一切,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咱们先去看看那些人。”我说着就站了起来,可是他却为难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才说,“我在警局,没有认识人。”
我这才恍然坐下。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的,算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他说着低头去喝咖啡。
“有捷径不走,干嘛绕弯路呢?救人要紧。”我说着,拨通了唐杰的电话。
唐杰很意外能接到我的电话,我简短地约他出来见个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他帮忙,他二话没说就来了。
一看见我,表情自然跟我家人再见我时一样,足足打量了我一分多钟。
我将他和艾虎哥介绍之后,他扭头问我:“宝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也这么差,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有复元?”他担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白宇哥这些日子也是不好,脸色差的要命,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睡过觉,而且很拼命的查案子,总捡最危险的案子查,老彭都劝他不要这么拼命,他可不想给他盖国旗,唉,你们,家里没事吧?”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突然又撕扯般地痛起来。
“我家都好,没事,可能是,他犯了婚前恐惧症吧。”我转着咖啡杯看着里面荡漾着的褐色液体说。
“婚前恐惧症?他要结婚了?跟谁?”唐杰奇怪地问我。
我卷了卷嘴角说:“你们以后自然会知道的,不说他了,我请你来给我们帮一个忙。”我言归正转地说。
“什么忙?”他看看我看了看艾虎哥。
于是我告诉他我们想去警局看看司机杀手,他想了想说:“我得请示一下老彭,你们等一下。”
他说完站起来出去了,不一会儿再来,对我们说:“老彭说只要是你想看,就没有问题。”
就这样,唐杰带我们去了拘留所。
当那个“凶手”坐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和艾虎哥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面前这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我们甚至怀疑他如此瘦弱的身体,是否有能力杀人。
而我也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妖气。
艾虎哥问了一些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模糊,有些事他不太记得,而对他行凶的经过却记得很清楚,他说当时就是想杀了她,因为他看见她的灵魂深处藏着罪恶,不杀掉不足以泄愤,说她该死。
他叙述的很平静,没有激动,没有义愤填膺,没有目露凶光,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来回地打量着我们补充了一句:“当时就是很想杀了她,不过现在想想,她也许没有那么该死,但,死都死了,多说无意。”
于是他站起来走了。
我们又见了其他拘留所的几个人后,发现他们的表现都一样,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当我们别过唐杰后我们的疑惑更重了,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心里还是理不清思绪,如果说这些人是明明白白被妖怪附体后做了杀人的事,那么现在他们应该对当时发生的事是模糊的,并且会喊冤枉,可是这些人明明就是亲手做了这些,可是,事实上,他们又没有真的杀人动机,不过都是陌生的乘客。
“这件事,应该不算完。”艾虎哥说。
我附合他说:“很明显,这些人都并非发自本心想要去杀人,但是我们又没有别的证据,只能眼看着他们接受极刑,这算什么?是魔鬼们的借刀杀人?一箭双雕?那么,那些死者就都有问题了?”我看着艾虎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他皱着眉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来翻开,又拿出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推给我看。
这是一个名单,都是死者的姓名,年龄,地址,然后用笔点着本子对我说:“我们应该着手再查查这些死者之前都做过什么。”
我点头说:“这个好办,请小白或者老黑上来帮个忙就能搞定。”
艾虎哥正要说什么,我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我一看,是楚依依。
“怎么了?”我问。
电话那边,传来了她的哭声:“海拉,可能出事了。”
“什么?!”我猛地站了起来,艾虎哥紧张地盯着我。
“她昨晚跟我们在一起,晚上是自己回去的,可是刚才吉祥问我们海拉在哪,我们才知道她没有回去,而且电话也关机,她失联了,我们找不到她,快来帮帮忙吧。”
“报警了没?”我问。
她哭着说:“报了,我给白宇打了电话,可是他没有接听,我们也给110打了,他们来问了些问题说有消息再通知我们,可是,我们等不了,我怕海拉她……”她捂着嘴哭着,电话被别人接了过去,是吴开,他说:“我们觉得海拉应该是有什么危险,她在本市只有我们这几个朋友,昨晚吉祥有事没跟我们在一起,海拉自己打车走的,唉,我们应该送她的,你,如果有空,能来一下吗?”
“我这就来。”我快速地回答了他后看向艾虎哥,他冲我点点头说:“先去他们那,可能跟这事有关。”
于是我们到了无人的小巷,叫了我的天鹰来,只有这个方式才能最快到他们身边。
他们都在吴开和赵吉祥的户外店,我们一进去,楚依依就哭着冲了上来,我看见赵吉祥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吴开一脸沉重,我把艾虎哥介绍给他们后,他们关了店门拉我们去后院的房间里。
“她失联了快十七个小时了,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我找遍了她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没有。”赵吉祥虚弱地说着双手捂着脸。
“她是怎么离开的?”艾虎哥问向楚依依和吴开。
“我们昨晚去发货,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把所有的货发走,然后我们要送她,她说今天是吉祥的生日,要赶在十二点之前见到他,给他一份惊喜,于是我们在货场外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想着送她回去,可是她不肯,说不会有事的,我还记下了车号,但是我们刚才去查,那个司机说他的车在半路坏了,海拉下车说再走走就到,司机没有看见海拉是不是又坐了别的车。”吴开说。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海拉失踪了?”我问楚依依,按理说海拉一到家就应该给他们报平安的,就算她不打电话,他们也会联系一下的。
“她走了我们才发现,她的手机落在我的包里了,我们还给吉祥打电话,吉祥说他人现在还在外面没有回家。”楚依依说着看了看赵吉祥。
“我在外面应酬,喝到快天亮,也喝多了,就住在了宾馆里,醒来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可是回家才发现海拉没有回来,电话也没电了,我这才给海拉打电话,是依依接的,我,才知道她,失踪了,哎,我喝什么酒,喝什么酒啊我!”他说着忽然抽起自己耳光来,让吴开一把拦住了。
“你打自己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就要想想怎么找着她。”艾虎哥急急地说。
“有没有让警察调那一路上的监控?”我问他们。
吴开摇头叹息说:“那一路上都没有安装摄像头,无从查起。”
我的心更加沉重,我再次站起来对他们说:“你们给我一件海拉贴身的东西。”赵吉祥猛地抬头看我,眼里突然生出了生机,二话不说,转身冲进另一间房,从里面拿出一把梳子,上面有几根长发,应该是海拉的。
我拿出指灵针来,将海拉的头发烧成灰放在上面,指针开始旋转起来。
“给我一张本市地图!”我说着,两个人立即去翻找,不一会儿,拿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上,我把指灵针上的头发灰倒在地图上,那些灰便顺着地图上的街道一路往东,然后停在一个废弃的修车厂上,指灵针也正指向那里!
“我去开车!”赵吉祥见了吼了一声就往外冲,吴开一步抢在他面前说:“我来开!”赵吉祥愣了一下,将钥匙递给他,而我说了句先走一步,艾虎哥也跟着我要往外走,可是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赶紧接听,片刻,他收起电话懊恼地对我说:“公司出了点事,我得去一趟。”
“那你赶紧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我们电话联系。”我说着拍了拍他。
他点点头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冒然行事,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于是我们各自分手,我跃上鹰背在云层中向着那个修车场快速飞去。
五分钟后,我站在修车场的门外。
这里到处都堆放着垃圾和废弃的汽车零件,高大的锈透了的车外壳像一个个奇怪的雕塑一样横亘在朦胧的晚霞里,整个修理厂地面高低不平,像是有人故意将地面整个挖掘了一遍似的,到处荒草丛生,惨桔色的余辉拉扯着天边降紫色的云层跌落在地平线下,我不得不开了天眼,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致。
修理厂四面都有建筑左右两排平房,正对面的深处有一幢二层小楼,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着,突然,在一堆汽车的残骸后,探出一个灰白色的人影,它看见我先是缩了缩身体,然后向着最里面的一排房子指了指,我看了看那边,冲它点了点头后快步向那边跑去。
这应该是当初工人休息的宿舍房,有两层,现在墙体开裂,窗户只剩下窗框,露着一个又一个的黑洞,我跑到楼前,前边是个大水坑,地面下陷的很厉害,我顺着墙角往里走,然后一头钻进了黑洞洞的楼门之内。
这里早已没有了灯,但我依然能看得清晰,而在这楼里,我发现还有一道楼梯通往地下室。
我站在楼梯口上下看了看,不确定是要先上还是先下,这时,从墙里也探出一颗人的脑袋来,一头的长发快垂到地面,她向我抬着惨白的脸,吐着长长的舌头,从墙里又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然后快速又缩回到墙体里去了。
我几乎没有停顿就向地下室冲去。
我不知道这里曾经是干什么用的,可能是被当作仓库的,里面霉变的味道很重,墙面上全是渗下来的水,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留着一道细窄的小气窗,下到底,向右是长长的黑暗的走廊,走廊的一旁是一个个房间,有的没有门,有的门紧锁着。
我一间一间飞快的寻找,里面无非都是空荡荡的,或者堆着一些垃圾,臭气熏天。
突然,我听到中间的一个房间里有动静。
我忙向那边飞跑过去,人还没有靠近,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那里冲出来向着另一个方面快速跑去。
我抬手一道金符甩了过去并大喊一声:“往哪逃!”
金符像一道锁链一般缠住了那人的脚踝,他卟嗵一声就摔倒在地,一动不动地趴着。
我也不去理睬,只是悬着一颗心往房间里走去。
这个房间并不大,里面有一个木台,地上全是报纸,还有几个吃剩的饭盒,黑暗中,我看见一个人正仰躺在木台上。
我慢慢地走近,看见这是一个女子,全身赤裸,皮肤上血迹斑斑,手脚都被绳子绑在木台下的铁架子上,我脱下外套盖着她的身体,然后靠近她身边,从包里拿出刀来割那些绳子,一面轻声叫她的名字:“海,海拉,是我。”我的声音是颤抖的,开口叫的第一声就哽住了。
她没有什么反应,我知道她并没有死去,却又和死没有什么分别。
我将绑着她的绳子全部割断,这才去碰触她的面颊:“海拉,是我啊,夏珐罗,我在这儿,我来救你。”接着,我看见她紧闭的眼睛流出泪水来,在她来说,也许只是梦境,醒来,身边只有恶魔。
这时候,我听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我大声喊着我在下面,然后我听到脚步声向下跑来,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看见赵吉祥出现在门口,他看见我们的时候,眼泪就在一瞬间落了下来,然后颤抖地走近,我轻轻退开。
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轻轻地扶起她的上半身,此时她突然惊叫沙哑地哭喊起来:“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
赵吉祥带着哭腔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说:“是我,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说着也脱下棉衣将她紧紧地裹着抱起来就往外跑,在门外,我看见同样流着泪的楚依依,我示意她上去,而吴开已经拖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往上去了。
我们回到地上,吴开直接把那人丢进后备箱,我让他们走,自己被天鹰重新带向最近的医院。
我们守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赵吉祥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不时拿头去撞墙,吴开一再地拦着他让他冷静,楚依依坐在一旁抬着头看着急救室门前亮着的灯,很久,门才打开,几个人扑上去围着出来的大夫。
“她没有致命的外伤,只是有几处软组织损伤和皮下出血,最严重的,是她经历了非人的虐待和数次性侵,她的心理状况很不乐观,你们一定要好好开解她,好好的陪伴她,对她的治疗才最有效。”说完摇头叹息了一声才走开。
而身后,她被推了出来。
赵吉祥含着泪看着她,护士说她被注射了镇静剂,可能明天天亮才会醒来。
我们一直跟到病房。
赵吉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这时,走廊上有人说话,我走出去,看见两个警察正在跟一个护士问着什么,那个护士向我们这边指了指,我扭头对吴开招了招手,他立即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报了警,现在警察来收人和问话,以免等下赵吉祥反应过来会把那人千万万剐。
吴开带着其中一个下去停车场交人,在之前我去看过,那人身上也没有妖气,普通人一个。
剩下的这个警察则站在病房门口对我们挨个问话做笔录,当我们说完后,他又要进去问赵吉祥,我一下将他拦住了说:“警察叔叔,受害者正在昏迷中,另一个现在应该不适合问话,等明天他的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吧。”
他突然鄙夷地看着我冷哼了一声说:“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我需要你来教我工作吗?你快让开,我需要知道当事人的具体情况!”
楚依依看着他说:“里面那个人是受害者的男朋友,现在他的情绪不太好,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这个警察一皱眉极不耐烦地将楚依依往旁边一推说:“我要什么时候问话,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给我让开。”
我怕他大声说话吵醒海拉,赶紧走进去拍了拍赵吉祥小声说警察要找他问话的事,赵吉祥其实已经听见了,我走近的时候他正向外看,听我一说,小心地站起来就向外走,等我们走到外面,他将门轻轻关合后,猛地转身板着脸盯着那个警察厉声说道:“问话?我还没有问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的,我们报案的时候你们说还要查,我女朋友被人强暴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脸来问我的话?你的义务是保护我们老百姓不受欺负,可是现在呢?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现在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还要问我话?你不去问那个畜牧,他妈的要问我什么,啊?!”说着就要动手,我和楚依依赶紧上去阻止,警察也怒了,说他袭警,转身就要拿手铐,我情急之下,在他额头一拍,他双腿一软就倒在地上去了。
我一把将赵吉祥推开让他回病房别出来,他也被我这一招给吓了一跳:“你,把他怎么了?”他指着地上躺着的警察问。
“他死不了,你别问了,快回去。”我让楚依依帮我将警察扶到椅子上坐下,这时,吴开也上来了,一眼看见吃惊地小跑过来问情况,楚依依小声地说了经过,然后他们都看向我。
“警察同志累了需要休息。”我时,有几个护士也围上来奇怪地看着,我便对他们如是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吴开脱下外脱盖在警察身上,一个护士叫来了大夫,他走到警察身边拿听诊器在他的胸口按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可思议地说:“还真是睡着了,看来真是累坏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一定奇怪,刚才还叫嚣着要问话的人怎么说睡就睡了。
走廊上的人都散了,我回头小声对吴开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守在这里就好,明天你们带些她的换洗衣服和吃的来,警察大叔明天才能醒。”
他们若有所思地看看警察看看我,吴开小声问我这样不会出事吗?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会。
楚依依本来不想走,听我说完觉得这也是必须有人要做的,这才跟着吴开走了。
我守在病房门外,依着墙看着对面“熟睡”的警察,心里想着明天海拉醒来后会发生的情况,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来,等吴开他们明天来了,要好好商量一下。
期间我进去过几次,赵吉祥还是那么坐着,我让他去休息一下,他摇头说:“我就是休息了一下,海拉就变成了这样,我不会再离开她半步,我得守着她,现在的她,一定还是很害怕。”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海拉,她的眼珠不断在眼皮下转转,双手不时地抽动一下,我在她的眉心处按了按,她才渐渐平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当初,她不顾一切地跟我出来,我觉得,我赵吉祥这个人,要啥没啥,她都愿意跟着我浪迹天涯,我一定要好好对她,我的戒指都买好了,想着等到了过年,在满天烟花盛开的时候就跟她求婚的,我什么也没有,就这个人,身体还算壮实,拼了我这把力气,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不负她为我背景离乡,可是,现在,我竟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他说着将脸俯在海拉的手心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感叹着,不管海拉怎样,身边有一个如此情深的男子,她的幸福,也许连上天也要妒忌了吧。
我拍了拍赵吉祥的胳膊,又按上他的头顶,他慢慢地俯在床沿上睡去了。
我叹口气,走出病房,重新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望向窗外黑色的夜空,不知道现在,白宇他,在干什么呢。
一直到七点多,楚依依和吴开就来了,一看就知道他们并没有休息好,果然,吴开说楚依依只睡了几个钟头,就起来给海拉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吴开做了稀饭和小菜,又买了包子来给我们当早饭。
他们看着还在睡的警察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让他们进去,不用担心。
我们劝了赵吉祥好久,他才吃了一小碗粥,然后让吴开替他看着海拉,自己去厕所。
“那个警察什么时候醒?”吴开小声问我指了指门外。
我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看手心说:“再让他睡会吧,我还有事要跟你们商量,他醒了反而耽误事儿。”
“商量什么?”吴开问,这时候,赵吉祥又小跑着回来,我拦着他让他们到外面说话。
我们几个都站在病房外,我环视了一下他们,最后看向赵吉祥:“你,真的会一生一世守护着她,不离不弃吗?”赵吉祥吃惊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地说:“你觉得呢?这世上除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摆摆手说:“我的意思是,你不会嫌弃她吗?不管多久,都不会在心里有什么想法吗?”我只想确定他的想法,必定有些人是非常在意一个女人的贞洁的,不管嘴上说有多爱,但是涉及至此,心里多少会有一些阴影,那份爱,就变得不单纯了,然后等着有一天,变成最重的伤害。
“除非她嫌弃我,否则,我以后只会更爱,更爱,更爱,更爱她,我这人嘴笨,但我这样说,你能懂不?”他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长吁了一口气低压声音对他们说:“如此一来,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有办法让她永远忘记这段经历,有些事,我觉得不是愿意面对就会过的坦然,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如果你愿意让她自己面对后帮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点的接受和淡忘,我也没有意见,这一切得看你们的决定。”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都相互对视着,赵吉祥忙说:“可以吗?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一点头说:“可以,所以我才有必要提醒你,你会不会有心里阴影,万一将来你们吵架了,你突然说漏嘴,旧事重提,那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她会比现在更难以接受,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开始接受现实,然后她肯定会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要康复,可能会需要很漫长的一段过程,对于你们俩个都是一个非常严酷的考验和折磨。”
赵吉祥突然笑了说:“只要不让她再一次经历痛苦,这件事,我会跟着一起忘记的,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会在乎什么?”
我再看向吴开和楚依依,后者扭头看了一眼吴开,吴开说:“我同意让她忘记。”楚依依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等一下我让她忘记一切后,你们就带她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要回来了。”对于这一点可能有些难,但是赵吉祥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跟海拉相比,一切都不是难事,只要让她脱离苦海,赵吉祥宁愿回头无岸。
这时,我们突然听到有人惊呼一声,我们忙回头,看见阳台对面有人正看着我们的方向,只听赵吉祥一声惨叫,我们看见海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离我们几米远的阳光边沿,两眼绝望地看着下面,我几步冲上前,当赵吉祥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角时,她就纵身跳了下去,我听见赵吉祥的一声声惨叫的时候,我正跳在半空去追逐海拉的身体,楚依依在大叫我的名字。
我一把拉过海拉,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冲她微微一笑,抬手点在她的眉心处的瞬间,她闭上眼睛,而我觉得一大股撞击之力从我的后背传来,我似乎听到骨头碎裂之声,那撞击的冲击波穿过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我只觉得如果我是一个机器人现在也被撞成零件飞散的到处都是了。
我的脑袋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然后突然停了,耳边大作的蜂鸣声也突然消失,四周一片安静,我的眼前先是一片血红,然后就像浮起一片浓雾,我看见有很多人影涌到我的眼前,而我突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我怎么了。
估计只持续了几秒钟后,我突然听到了非常噪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又听到胸口传来像擂鼓一样的声音,每一声就击穿我的身体似的,那些声音夹杂着雷声让我头痛欲裂,而我的视线也慢慢清晰,我看见有人推搡开围观的人们挤到我的向前来,我知道他们是谁,可是我却分不清他们的脸,我听见他们说话,可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在我的身上还压着重重的东西,他们将这重物抬离,有人扑在我的脸前,拍我的脸,他们对着我说话,那声音也像雷声一样撞击着我的胸口和我的大脑像要把我一下下撞碎。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雷声般的说话声才渐渐变小变得清晰,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急切地问着:“宝儿,你怎么样?你说话呀,你不要死,你看看我,你说话!”然后有人将我抱起就往一个方向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发觉我正在叫一个人的名字:“白宇,白宇……”
我为什么要叫这个人的名字呢?一时间我有些迷糊起来,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是谁?
抱我的这个人将我放在一个什么上面,然后我就看见眼前的景致都在飞快地向后移动,接着,那景致就变了样,变成了蓝色,有很多的灯照着我,有很多的人围着我看,还在对我说话,又拿灯照我的眼睛,然后我听到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夏珐罗!你不能死!”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一下闪进我的脑子里,而我则像在水里被突然拉出水面一样,一切突然一下就清晰了,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息着,我发现我在一个房间里,四周是一些仪器,身边围着正在发呆的大夫,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胸口还有些发闷外,其余一切都在快速地恢复正常,我也想起来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你不要动,刚刚从四楼掉下去,我们要替你检查。”其中一个大夫对我说着要让我躺下。
我推开他的手说:“我没事。”说完我跳下床,身体歪了歪,然后我扶着床沿,转了个身向他们证明我好的很,然后转身向外就走,我急切地想要出去,因为刚才那一瞬间,我听到白宇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他一定在外面。
我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推开大门,看见外面的走廊上站着楚依依,吴开和赵吉祥,我左右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上再无别人,可是刚才那声音是如此清晰啊,明明就在的,是走了吗?我扑到阳台向下看,楚依依他们这才从震惊中回醒过来,将我从阳台边拉开打量着我问:“你好了吗?没事了吗?”
我胡乱地回应着说没事,眼睛还是四下寻找着。
“你在找谁?”吴开奇怪地问着也四下看了看。
“刚才,白宇来过吗?”我问他们。
楚依依一怔,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对我摇摇头说:“没有啊,不过,你刚才昏迷的时候,倒是叫他的名字来着,是吴开送你上来的,你怕是把他当成白宇了吧。”楚依依回答着我的疑问,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海拉呢?”我突然想起来转头去问赵吉祥。
他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她今天就完了,我也完了。谢谢你。”他一步跨过来,用力地搂了我一下,其实他不是用力,只是我觉得被他一搂,刚才的痛感又来了,整个身体都又出现了挤压的痛感,我不禁皱了下眉。
“她没事,在病房,大夫给她检查过,说刚才只是受惊吓了,是你接住了她,让她死里逃生,睡一下就没事了。”他直起身来对我说。
我心里的一颗石头才放下来,这时,我看见三名警察快速向我们走来,我转头对他们说:“你们就安排我说的事吧,越快越好,不然,这些警察会坏了我们的计划的。”说完我向着那几个警察走去,其中那个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夜的警察以我袭警为由,将我带走,却对赵吉祥他们看也没有看一眼。
就这样,我被丢进了警察局,那个警察只记得我把他打晕了,却不记得赵吉祥想要跟他动手的事,而至于海拉的案子,他们迟早也还是会去找她问话,所以我只是着急他们有没有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我坐在警察局院子的一间小房子里,手机和其他物品都被没收了,我不知道他们会叫谁来,但是我想着海拉和赵吉祥心里始终都是愉快的。
我一直以为来接我的人会是白宇,因为楚依依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在这儿,但是,来接我的人,是艾虎哥。
就在我被前脚带走,他后脚就到了,当时楚依依正在拨号,看见他就指着大门说我被警察带走了,于是他紧接着就跟来,没有通知谁,他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个警察对我从轻发落,交了几百块的罚款将我带离了警察局。
我给楚依依打了电话说我没事了,又问海拉,她说他们出了医院直接去了火车站,赵吉祥说他在四川有朋友开餐馆,他们去投靠他,等吴开把店里的帐算一算,给他把钱打过去以后,他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至于海拉,她什么也不记得,从那晚从仓库出发到家之间的事根本不曾发生过,至于为什么会住院,赵吉祥骗她说出了小小的车祸,因为她身上的伤是没有办法隐藏的。
就这样,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在暗夜下的那只魔爪并没有停止,我们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