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一口气读完东野圭吾的《黎明之街》,关灯,合卷而卧,窗外是黎明即将到来前最暗沉的墨色,小区昏暗的路灯下,摇曳的树影在窗户玻璃上斑驳,有点儿迷离。为什么叫《黎明之街》?也许就像这窗外黎明前的夜色,太阳升起之前,街道里发生的一切都看不见,藏在了黎明最暗黑的底色里;当太阳升起,阳光之下,没有新事。
这是一本以婚外恋为关键词展开的小说,是东野鲜有的以情感为主线的小说,虽然小说通篇围绕着一桩十五年前因为婚外情引发的命案,有他惯常的推理小说的文风,但夹杂在小说中的中年婚姻危机、罪与罚、救赎与自我救赎,这些尽显人性复杂和阴暗的描述更引人入胜。而以男主人公——渡部为第一人称口吻描述的他出轨前后心理活动的变化,尤其精彩。他描述了自己如何由简单被秋叶吸引,单纯出轨,到一步步越陷越深,发展成婚外情,最后想要抛家弃女与佳人双宿双飞,过程中狂喜与忧伤交织,对妻女家庭的愧疚和对恋人的贪恋不断交锋,人性深处的贪婪、怯懦、侥幸、虚荣和伪善展现得淋漓尽致,却偶尔还会泛起天使之光,真实得令人抓狂。
这场中年职场油腻男老房子着火般的婚外恋,最后竟然是女主人公秋叶为了报复自己出轨的父亲设的局。十五年前,因为父亲出轨母亲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导致母亲抑郁症自杀,而另一位悲剧的主角——本条丽子,是秋叶父亲的女秘书,本条爱上了自己的上司后,却发现自己是上司掩盖与小姨子出轨行为的棋子,选择在上司家中悲愤自杀。目睹一切的秋叶当年只有十六岁,她藏匿了本条的遗书,让父亲误以为自己是凶手,父亲和小姨为了保住秋叶,向警察谎称女秘书是被入室盗贼所杀害,命案成了悬案,一直找不到凶手的任何证据,侦探和死者的妹妹十五年里一直没有停止过调查案件,最后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秋叶。而十五年里,秋叶怀揣着对父亲和小姨的仇恨,利用父亲对她的“包庇”和“愧疚”,在十五年后女秘书命案诉讼时效到期前的半年,选择了已婚男渡部为恋爱对象,与其发展“婚外恋”,报复父亲。诉讼时效到期的当晚,秋叶向所有人将当年本条自杀的真相和盘托出,并劝渡部回归家庭。
正当渡部思忖多日,准备向妻子摊牌离婚愧疚矛盾的当口,结局急转直下,突然得令渡部不知所措,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
渡部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打算与她共度余生,没想到一切是个局,自己不过是颗棋子,也许秋叶也曾付出过真心吧。
小说开篇,渡部说“我曾经认为只有傻瓜才会有婚外情,只要爱妻子和孩子就足够。可能是有些人抱着尝鲜的心态出轨,结果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就此崩溃,这实在愚蠢透顶”。有趣的是,这样一位深信“傻瓜才会出轨”的男士,却在婚外恋的泥淖中无法自拔,那位信誓旦旦“如果男朋友出轨,就把他杀了”的女士自己却成了“小三”,尽管是自己设计的局,最后也深陷其中。
是什么让一个中年男人沦陷,甚至让他想要不顾一切想要抓住这段感情?
真的是女主人公比妻子优秀太多?还是年轻的胴体,让人欲罢不能?或者多巴胺致幻下,“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亦或者是秋叶真的是“灵魂伴侣”?
也许都有,又好像都不是。
我更愿意理解为中年男人在充满无力感的现实里,寻求身体和心灵的出口。
渡部说“现在我立刻就能找到自家窗户。屋里亮着灯,那光亮让人觉得很温暖。可有时我也会觉得,那光亮好似重担压在我身上。”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他和妻子由美子在最初的激情退却后,渡部理所当然担负起生活的重担,也许因为由美子只是专注于女儿园美的成长,对先生的工作、人际关系表现的漠不关心;
也许因为,一成不变的家庭生活让渡部觉得了无情趣,两人仅仅围绕孩子才会有话题;
或者是因为孩子,由美子选择了无视,隐忍,只要最坏的结果没出现,就现世太平;
导致了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渐行渐远。而秋叶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是渡部昏暗婚姻生活里看不到的光亮,他才会拼命飞蛾扑火般,投奔那个光亮的出口。
其实,婚姻和婚外情在张爱玲的小说里早有描述,“白月光”会变成“白饭粘子”,而“红玫瑰”最后也不过是蚊帐上的一抹“蚊子血”。
中年人的婚姻生活十之八九都是渡部和由美子的翻版吧?压力重重的现实生活中,谁不是充满无力感呢?婚姻里并不永远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爱情,支撑我们携手走下去的,也不是当年的信誓旦旦,更不是 “灵魂伴侣”,而是每天的一蔬一食,让你的身体妥帖舒适,是回到家“锅里有饭、床上有人”,让你觉得安然安心,是细水长流的深情和陪伴。人世间里的两个人,相互包容、彼此扶持、共同成长,才是真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历久弥新,回味悠长。
成熟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子?婚姻里的两个人应该是怎样的状态才是契合的呢?
想起前天林志玲在微博高调宣布结婚“爱与勇气,我结婚了”,对象不是虐恋多年的言承旭,而是比她小七岁的日本艺人AKIRA,她在结婚宣言里说:“有人说,爱是一瞬间的礼物,我想,需要勇气、包容、无私、妥协、天真,才能将一瞬间化作一生的陪伴”,一直对林志玲无感的我,被这段话圈粉。
林志玲的婚姻,不是年少轻狂的唯爱至上,也不是红尘俗世所说的“门当户对”,而是成年女性对爱情和婚姻的理性思考,并永远保有对未来的好奇和期待。
是“勇气”。爱你,就单纯的爱,相信自己的选择,明知前路未卜,却依然鼓起勇气,开启新的人生;
是“包容”。彼此相爱,明知不同,愿意包容,不念过往,构建让双方都舒服的相处模式;
是“无私”。因为爱你,我愿意给你更多,只要我有,不求回报;
是“妥协”,我特别明白和你在一起为了什么,这段婚姻里我要什么,所以我愿意有底线的妥协;
是“天真”。不是我不懂人世艰难,而是我知道唯有天真,对未来充满期待,我才能过好这一生。
林志玲因为知道要什么,所以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尽管处于漩涡中央,她依然能够笑着抽离,没有片叶沾身;
也因为知道要什么,她坚持自己的选择,不为舆论所动,她明白合适远比轰轰烈烈相爱更重要。
她说“我愿意,一起去面对每一个未知,与每一次起伏;一起蜕变、茁壮;勇敢地,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
为志玲姐姐击掌叫好。
多少人孜孜不倦寻找“灵魂伴侣”,以此为浪荡情场的借口。你还相信这世界上有早早为你量身定做好的“灵魂伴侣”吗?我想也许有吧,一定是小概率事件。所谓“灵魂伴侣”,不过是对人性深刻洞察后的妥帖应对。与其寻找,不如共同修行,在这段未知、有趣却充满希望的旅途中彼此成长为对方的“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