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清书

清:

好久不见,见字如晤。最近天气多变得很,时而有雨,打伞都不能出门;时而骄阳,稍动便有汗如雨。日子也算过得悠闲,每日读书,打瞌睡,看电影,饭后遛弯。天气略微好时,好友相聚打趣。如此过了这么久,心中有困惑,不知如何解。

原想着,毕业季兵荒马乱,身心疲倦,要在家静些日子,读读书,学业、人事可变得清楚明了。日子过得快,生活一如既往。深夜睡不着,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于偏执了。许多事不解,可是人生总是要面对新的事物,接触新的人,打开新的生活,如是,生活才有无限可能。思绪混乱的时候,总是会笼统地用自己的价值观评价外在的世界,难免介入到私人领域,徒增烦恼。记得你曾多次对我讲,无论何时,若为私域,便不可有公开的价值判断。许多事情很难作对错评定。而作为社会性动物,公共事件是要有自己的判断的,并力求参与获得自身历史的意义。你曾告诫我,人生的大多困境与由之而生的疲倦多是由于未将二者作细致地区分。

之前觉得私域与公共领域的区分是极为困难的,因为要有很好的判断力,现在则是觉得自制力更为重要。二者的关系像极了言说与行动。年轻时盲目于“革命”,多少是对言说的崇拜。现在想想,年轻时的梁实秋能做出那样的决断,不仅仅是要有极高觉悟那么简单。还记得《哲学的慰藉》中所写的吗?我们所做的事不能简单地由多少人反对做出评定。因果不可倒置以求得事情的简单化。而这种坚持需要很大的魄力。

我想,此前关于私事的疲倦会随着放下而慢慢消失,虽然一直心中有困惑,我想,我还是在用自己的价值观看,所以有矛盾是必然的。人人由着自己的内心作出选择就好,参差多态是美的源泉。只不过,自己也要作出选择才好,继续按着自己的价值观去生活,才能像《赎罪》中所说,不带羞耻感地活下去。

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对“经验”的简单看法。亦举我个人的跑步为例,现在仍未有系统的看法,希望你不会简单地认为我是经验主义者。初步想着以“感受的重要性”切入,因最近心烦,未作探究。

长久困于个人选择与周遭的分歧,耗费心力。静下来后,想着人世当如是,由是心态平稳。因长久对世事有着极大的兴趣(或者如王小波讲的,人是爱智慧的),未有过长久的无聊,极爱尼采的一句,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虽有凭一己之力对抗虚无的嫌疑,但是对个人而言,还是十分恰当地。随着年龄的渐长,勇气会因对外界更完备的认知而消减,让人愈加保守,偏重于逻辑的分析,趣味性会降低很多。我想,《天才之为己任——维特根斯坦传》中有些东西是值得借鉴的,就是用粗俗的事消解掉严肃之事所带的压力。

人很难去做到言行一致,即在生活中严格贯彻自己的理念。想想莎士比亚的贪婪,还有狄更斯,多像自己小说中的人物。个人的意志柔弱无力,所以堂吉诃德是可爱的,尼采是可爱的。有时,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找你聊天,或者给你写信。有的时候,想想你就心安,至少知道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有着和你一样的坚持,尽管前方看起来困难重重,但是,仍努力向前走着。虽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人生的可爱之处不就在此吗?

忽觉得,所书都是在讲自己的事,都没问你最近怎么样。每次都是这样,觉得你过得好,如此,算是对你的祝福吧。                                                                                                                                                                                            

                                                                                                                                                             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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