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艾西蒙老师

在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当中,艾西蒙老师和他的爱人小小地露了一面,印象并不深刻。和作为综合艺术形式的电影不同,他的小说却单纯以文字深深打动了我。少年诉说着自己关于爱的幻想,等待着爱的到来,享受着爱情的欢愉,并在多年以后寻找着爱情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令人不胜唏嘘。

今天下午读了他小说的最新中译本《春日序曲》,这部中篇小说的合集里,每个故事都是一个关于心动的平行时空,“我”在一次次地体验着,玩味着,幻想着,也在努力拼凑着所有关于内心情感的真相。

第一篇《初恋》可以看做是《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续篇。故事仍然发生在那个遥远悠然的意大利小镇上。成年的“我”造访昔日的住所,彼时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染病,旧居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房中的一切被附近的邻居劫掠一空,甚至连地产本身都有可能被人侵占。“我”去了镇上的木器行,却发现那里已经关门歇业,周围的人也不清楚主人去了哪里。

“我”的回忆就从此处展开,将那个重要的人,如挖掘宝藏一般从“我”的记忆中拽了出来。第一次相遇时的深切迷恋,随后的屡次造访,记忆中那次最重要的经历,以及多年以后靠小镇上人们的话语、新闻报道拼凑出来的“真相”,让“我”确认了自己的初恋,在那个他曾经以为不可能的对象身上的回响。

如果说《请》书写的是作者第一次的爱情经历,那么《初恋》书写的则是他对于父亲在内在精神、外在身份上的认同。也许,《初恋》这部小说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请》的电影版中会有那段曾经令无数人为之动容的父子对话,请让我还是引用一下:

“我曾经有过接近(你这样的感情),但被很多东西阻碍。如何度过一生是你自己的事,你只要记住,上天赐予我们身体与心灵只有一次,而在你领悟之前,心灵就已经疲惫不堪了,而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没人再愿意看它一眼。“

他在每年度假结束之后,一个人留在岛上整理,并为大家第二年来岛度假做好准备,但这并用不了那么多时间,他只是跟自己的情人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单独相处。这种委曲求全的爱,“很多东西阻碍”着,无法圆满。

父亲对于自己没能完全遵从内心的指引度过一生是有懊悔的,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摆脱世俗的目光,遵从内心情感的指引,诚实地生活,让自己不会因为没能听从内心的声音而在未来的某一天感觉悔恨。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之所以那么打动人,在我看来是因为无限逼近真实的文学表达,首先这是一种文学表达,其次这种文学表达让很多如同我这样的读者重新回忆起,少年时代心动的感觉,从而让自己一次次回到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真实时空里,并且甘愿迷失。《初恋》继承了《请》的情感流动和故事脉络,是一个成功的续篇。

但是《请》这样的故事,一位作家也许只能书写一次,因为步入真实是空的机会,对于每个人来说,或许也只有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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