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离平淡无奇有多遥远,就可以在多短的一瞬间不复从前。
二十岁是个时间节点,迈过二十岁,生活成为磨练,已是另一番景象。
二十岁的孤勇难抵挡一个字穷。
二十岁的踟躇也只因一个字穷。
二十岁的诗意远方败给一个穷。
生活让你喘不过气,但也给你绝处逢生的机会。
1.
江沉舟顶着范着迷糊的脑袋骑电车去上班,在等红灯的间隙,她看了一下手机,8点49分,如果没在九点赶到,她就要扣这个月第三次的50元,只能加快速度。
车水马龙,她只能见缝插针,却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电车。
这让她手足无措,没经历过大事的她,骑车撞到前面那辆车,已变成目前人生遇到最大的难事。
江沉舟感到左脸被前视镜划伤的疼痛感。
她捂着左脸,恐惧袭来,假如他让自己赔偿一大笔钱,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前面的人,她快要急哭了。
“你没事吧?”那声音轻柔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一时没刹住车,撞了上来”江沉舟这话说的有种转移责任的嫌疑,事后自己也意思到话语的不妥。
“人没事就行”他明显没有想追究江沉舟的责任。
“对不起,你的车还能骑吗?”江沉舟愧疚并自责问道。
“可以的”白衬衣男子将车立住,弯腰去捡散落的车碎片。
江沉舟见故,便立好手中的车,去将马路中间的碎片捡起来,交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你!”男子开口道谢。
此时的江沉舟羞愧难当:“你看一下,大概损失多少,我来赔”虽然接下来,她可能会吃完上顿没下顿,但是她终于提出赔偿,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是她遇见了好心人,男子不仅没让赔偿,还关心她是否受伤。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此时的江沉舟心存感激,她整理好心情,便往公司方向开去。
2.
还未毕业刚实习三个月的江沉舟,中午吃的是麻辣香锅,28元的大餐,对她来说简直是奢侈。
她听见服务员报出的价格,心头一颤,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剩不到200,可还有9天发工资。
江沉舟想把手里的方便面放回原处,一大群同事都在旁边看着,刚伸出的手就在天空划出一个慵懒的弧度,暗暗惊喜,身旁的人没有看出她的心虚。
这顿饭她吃的味如嚼蜡,一边吃一边计算,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江沉舟一个月工资2500元,这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连房租都不够付的。她发誓毕业后不会再向家里要一毛钱,现在她才发现,靠自己的日子,比上学时过的还穷,毕竟那时不会为这28元的麻辣烫耿耿于怀。
她来这个城市的原因是因为爱情。
说起爱情,她觉得自己行为高大起来,现在所有的心酸都值得。
她来这是找她的男朋友,那个和她谈了四年异地恋的宋江南。
江沉舟和宋江南,在2014年在草莓音乐节做志愿者认识的。
那时一起的志愿者都喊他江南,江沉舟也喊他江南。江沉舟是因为江南和他同姓,才对他多看一眼的,毕竟她肯定不会承认只因为脸的。
从此一遇江南翻了船,她的心沉入他的江底。
江沉舟的名字真的是又衰又丧!沉舟,沉舟,遇到江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倒霉,但是江沉舟不是那样的人,她是那种可以在江里的大风大浪都打不翻的一叶扁舟。
妈妈说她的名字出自“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样看来,江沉舟这名字多了点诗意,多了点希望的意蕴。
3.
晚上8点,江沉舟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公司,她骑着宋江南给她买的“小毛驴”,这是她在经历了挤不上公交车的绝望,被3个咸猪手的骚扰,4分钟往公司冲刺1000米,才终于有了自己出行的交通工具。生活真的好难,她时常感叹。
江沉舟骑着电车,感受着凉爽的风,欣赏繁华的城市,心里还得想着柴米油盐的生活,一会要做菜什么呢?
青椒炒肉、醋溜土豆。就这两个菜吧!
她的车停在,离家最近的超市,她进去买了二两猪肉,四颗青椒,两个土豆,共花了12元,这可比在外面吃划算多了。
二十岁的江沉舟被生活调教的更加生活了。
她提着东西,放在桌上,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等缓过劲来,她打开床边的书,边看边拿起土豆开始削皮。
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是宋江南回来了。
“我也刚回来,饭还没做好。”江沉舟先报备。
“没事,这个不急,我……我有事想给你说。”
“什么事?”看着宋江南的样子,江沉舟意识到,也许真有什么大事。
“就是我被骗了6000元,是那个买保险的人骗的 ”宋江南帮他人买保险的事,她是知道的,她提醒他,这么做不会出事吧?宋江南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错的。
现在出了这种事,江沉舟气不打一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应该在这个时候给男友安慰。
“都给你说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看一下,被骗这么多钱,我们该怎么还?”她控制不住自己吼了出来。
“又不用你还,我不管怎么着,我自己还总可以吧!”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什么人?”
“反正我爸妈不会责怪我”
听了这话江沉舟刚才的愤慨转化为眼前的朦胧,小房子闷得的她喘不过起来,她想要离开,至少需要出去冷静一下。
她跑出这个才居住了三个月的地方,竟不知道往哪里走,算了随心所欲吧,她走进了一条巷子,那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迷了路,她又再次踏进这里。
4.
这个路口可以通向各个看不到方向的道路,走向那无尽的远方有无限可能,此刻所站的位置也不无可能,每个选择都区别很大,但都不如这好。
这儿可以等他来。
江沉舟蹲在无人路边,将那两行泪流出,有时她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今天的事其实她并不生宋江南的气,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江沉舟曾在书里看到:在两人关系中,期望常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因为这是要求别人顺从我们的意志。
这一下戳中她的心,她一直对宋江南期望特别大,总将自己想法强加在他身上,比如不让他刷抖音,不让他打游戏,逼着他看书,学英语。
就连今天他被骗,自己不安慰他,反而责怪他,是不是她太自私了呢?
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别提自己的情感了。
江沉舟是个普通人,今天的爆发,也许是长期积压的困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很努力,却还是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但她从未向生活妥协。
或许生活的不确定性可以带给人希望,只想逃避困难的人,必定落后他人。
现在的江沉舟将这些不确定交给时间,通过更长的时光来关照自己,或许她能看到更清晰的东西。
在思绪缥缈时,一只狗突然蹿出来,她内心一惊,心想人惨被犬欺呀!那狗一直朝她叫,似乎在嘲笑:这个落魄的姑娘!
江沉舟心底升起忧伤,眼底泛起雾霜,她已经懒得和它斗了。
狗的主人寻声走了过来,看到她的失魂落魄样,以为是被狗吓到,连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她勉强挤出恰当的微笑,以示自己还好。
江晨舟沿着小路走着,路上形单影只,万家灯火将小路照耀的闪亮,仿佛要偷窥黑暗中的一切,她想通了,也不哭啦,在这个没有隐私的城里,她不想把自己情绪给他人看见。
也许江南急疯了吧!她心想,然后准备回家告诉他,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把钱还上的。
江沉舟一转头,就看到宋江南高大的身影。
“对不起”宋江南声音沙哑。
“对不起”江沉舟泪眼婆娑。
两声对不起几乎同时说出,此前的所有不快都化为乌有。
江沉舟哇的一生哭出来,宋江南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两人相拥而泣,也许一无所有的他们此刻最相爱。
远处飘来了歌声“你陪我步入蝉夏,越过城市喧嚣……”
从此,她的故事都是关于他啊!
现实哪有那么多不为生活发愁的情侣,他俩只不过是无数情侣的大多数。
虽然这日过的心酸,甚至是悲惨,但是江沉舟一直对未来充满信心,她总觉得自己不会一直这样,能够靠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生活不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却始终不能停下脚步;满怀期待,却时常落空。一无所有,还好不是一个人。
现在的生活时不时给她点打击,她觉得还能够应对,生活就像昨天给她两元钱的那个陌生姐姐一样心地善良,偶尔给点波澜,她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毕竟江沉舟很善良、很宽容,两元钱可以让她忘掉生活所有的怨。
年纪轻轻的二十岁,江沉舟的底色或许算得上悲凉。
经历了多丰富或惨烈的人生才认为自己参透了人生?
或许。
“穷”是这残酷的世界给年轻人的磨练。
“丧”是年轻人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