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我的焦虑似乎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坦白来讲,每一年夏天的暴雨都会如约而至,当它准备好降临之际,我就会端正坐到窗前或站去阳台边上,怀着被抑制良久的激动与热情,翘首以盼这接下来的一场盛况。
乌云聚拢在上方,闷雷从遥远的山那头轰隆而至,空气中弥漫起独有的气味。以前我总觉得是树叶掉落在水潭里被浸泡的味道,长大后发现那就是存粹的雨水分子。
沉重云层酿出一场雷雨的醇厚。
如果是城市,就会有沉淀的清明;如果是山峦,就会有雾气的缭绕;如果是我,就会听雨敲在窗檐上,无用的欢喜一场。
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如果这场雨落在重庆是什么光景。
这是一个怪癖,我总是会将当下的场景套入曾经经历过的地方,因为我不曾见过,所以必须靠想象去完成,那段空白的画面其实会有怎样的轮廓。
重庆会如何呢?会起雾吧。
我在离开重庆的前一天刚好遇上小雨,与在南京不同,南京即使下着暴雨也是闷热难挡的。重庆则寻常一点,凉意与雨滴成正比,或者更甚。老城区的居民楼有的建在半山上,从佛图关到鹅岭那边有一座山,有条挺高的楼梯得往上爬,楼梯旁边就是居民楼。
倒使我感到比较熟悉,这令我想起我外太祖父的家,虽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但那份来自于童年的记忆还神奇地停留在原地,那布满了爬山虎的墙面,墙角探出的不知名的野花,也有白色的蝴蝶,高高低低飞在一片绿植之间,轻盈的,干净的。
雾气便就这样从缝隙里漫起来,烟烟袅袅,天上人间。
还有就是我家乡的菜市场,从楼上往下瞧,就会见到一把把五颜六色的雨伞,像一顶顶小蘑菇,活跃的地穿梭在银针般的雨水中。
很奇怪,明明真的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岁月,但当下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是发生在昨天吗,很显然不会是,但记忆的清晰程度好像比昨天还要明白。
就快了,很遥远的惊雷。
会唤醒千千万万沉睡了百年的烈日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