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算是有过吧？就是稀里糊涂的开始，稀里糊涂的结束。”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那时候你心里装着别人……”
有没有哪个秋天，你一直怀念，然后一晃，便是无数个春秋？有没有一些什么故事，你默默的装在心里，然后锁起来，然后一晃，便十年？有没有一些什么人，只是他们因为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从不曾在你生活停留过，但是你却一直念念不忘，然后一晃，白驹过隙？
歆，初三在读生。脸颊两边的刘海比额头的刘海长很多，一身非主流打扮，这个是那个时候的标志。
枫，是这所中学的转校生，也是留级生。他的单肩包沉重挂在他的左肩膀上，在班主任的介绍之下，没有任何笑容的走过歆的身边，坐在了教室的最后面。
那年秋天，她十六岁，他十八岁。
关于枫的传闻很多——家里很有钱，爸爸是酒店老板，重点中学的转校生，各种各样的传闻满天飞。有些张扬的女生很喜欢去搭讪他，枫从来不理会，他只和两三个男生要好。
那时候，歆不喜欢他，觉得他太过高冷不平易近人。歆常常在要好的女同学面前说枫的坏话，这个好像是歆一贯的小把戏，没什么熊心豹子胆，但是在朋友面前吐槽吐得很溜。
“你看他，整天板着个脸，谁喜欢他啊？转校生怎么了？留级生怎么了？了不起？爸妈有钱又不是他有钱，有必要把自己装的那么高冷吗？”
“哎，话也不是那样说，其实枫的压力很大，没考上好的高中，他和他爸的感情一直不好，而且他的年龄本来就比我们大，觉得我们孩子不懂事吧？”歆的好朋友灿说，灿是这所中学的董事的儿子，灿告诉歆，枫是通过两家人的关系进来的，所以枫和灿的关系比较好。有什么事情枫都会和灿说。
歆愣了愣，见歆没说话，灿又说：“我觉得奇怪，人家什么个性关你什么事啊？你那么激动干嘛？”
歆的眉毛提了提，往后靠着椅背，干咳了两声：“就……就看他……不爽啊……没……没什么的……”
灿看了歆的躲避的眼神一眼，暗暗地笑：“你啊你啊，人小鬼大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枫是个很用功的孩子，成绩也慢慢上升，他的脸上慢慢的开始有了笑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歆的眼里，枫变得特别。每当有什么活动，大家一块儿玩闹的时候，枫总是提前离开。课上大家都在激烈的讨论一些事情的时候，枫很安静的坐在教室后面做练习题。为了缓解压力，有时候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会放一些电影，枫会观看一下，还没等电影播放完，他就先走了。
歆注意到了枫的一举一动。
“哎，你是怎么学英语单词的？”坐在歆隔壁的琛问。琛是年级的学渣，除了学习，什么都喜欢，打架、抽烟、喝酒、泡吧、泡妞。歆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是混混。
“看着学啊，怎么学？”歆正眼都不看琛。这样的态度，让琛反感，他啧了啧嘴，翻了一个白眼，说：“也对也对，要是我是枫，你肯定会细心教导，对吧？”
“你说什么呢？”歆拍了拍琛的手臂。
“我说普通话！切！全班都知道你啦！还装！”琛继续调侃，然后一副施号发令的模样：“告诉你！下午放学！我约好了枫打篮球！你就过去犯花痴吧！”
歆的脸瞬间通红，但是还是佯装不屑，脱口而出一句“滚！”
“切！”琛白了歆一眼。
虽然刚刚把话说得那么洒脱，但是放学那一刻，歆还是躲在教学楼的走廊上面看枫。她好奇，向来好像不怎么和人交流的枫，现在竟然在放学之后留下来打篮球。
“枫！”场上的琛似乎知道有人在场外偷偷观看，动作张扬，声音洪亮的喊，把球传给了枫。
枫没接到，还摔了一跤。站在楼上偷偷观看的歆笑了出声。
“怎么还不回家？”灿拍了拍歆的肩膀。歆随口应了句：“差不多回去了，等一下。”
“在看什么？”灿试着用歆的角度看楼下，用眼光扫了扫，一脸坏笑，看着歆的脑袋，说道：“哦~我明白了！你在看枫！”
“我没有啊！”歆红了脸，秘密被大白于天下，显然她有些惊慌失措，虽然这个秘密也许她也不打算保留。
“那不然你看谁？还脸红！”灿眯着眼睛。
歆咧开嘴笑，似乎陶醉其中，她还是激动地说：“刚刚枫摔跤了！哈哈哈哈哈！”
灿摇了摇头，像大哥哥一样抚摸了一下歆的头：“傻丫头，早点回家吧！”然后径直的走了，他家就在学校。
歆还是沉醉在刚刚的枫滑稽摔跤的那一霎那。心想，明天要“教训”琛，因为是琛害枫摔跤的。
那晚上回到家，复习完功课之后，歆一直重复一首歌，是林宥嘉的《背影》。她总觉得里面的歌词是自己的真实写照，有些人，就只留下一抹背影，但是这个背影足够某一些人一生享用。她发现了，原来枫也是一个阳光的人，他球场上欢笑奔跑的样子，一直在歆的脑海里回放。歆总是傻笑。
“都怪你！昨天枫摔跤了！”歆似乎没有看到琛心情不好，总之，她按照她昨天的策划好的剧本，等琛早上一来到教室就开始“教训”。
教室里就只有琛和歆两个人。
“什么？”琛不改一贯的慵懒作风，“么”字发音拉得老长。
“昨天啊，你把球传给枫的时候，枫摔跤了！”
“切！虚伪！昨天谁说滚来着？”琛自顾自的把书包塞进课桌。
正当歆想用“武力教训”琛的时候，枫无声的走进了教室。瞬间，枫和歆的眼神对接上了，枫挑了挑眉，歆抿嘴笑了笑。今天枫穿了新的鞋子，歆注意到了。
“你来啦！”枫走过讲台，台下的琛喊道。
“都是因为你，我昨天摔惨了，今天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枫碎碎念。坐在一边的歆心里激动很久，总觉得和枫找到了共同话题“因为琛摔跤”，她高兴了老半天。
“切！事儿！”琛靠着椅子背，双手撑着课桌，“走！去跑步！”
“我都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枫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脚，幽默的问。
“走啦！就你多事！”琛走上前，搭着枫的肩膀往外拽。
“书包！我放书包啊！”枫挣扎。
“哎！放！”琛放开了手，然后往教室外面走，枫放了书包，也往外走了。
教室里的歆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似乎枫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内心的波澜。
歆整理好了东西，也到了操场，跑步。那个时候中考要考体育，歆的仰卧起坐项目做的不错，但是短跑项目就败北。（可能……因为腿短吧……）
她跑步的时候，枫在投铅球。琛从她身边跑过，没说话，但是歆隐约能感受到琛身上莫名的怨念。她的眼神一直焦点在枫身上，在她的眼中，枫默认的自带光环般光彩夺目。
歆最喜欢就是上英语课，不是因为她英语好，而是因为枫英语差，英语老师是班主任，班主任会特别关注枫，也许是校领导的特别交代。
“接下来，歆上来默写单词！”班主任看着歆说。歆站了起来，她是很自信的，那时候的她，记忆力旺盛。班主任站在台上眼神游离在所有同学身上，“还有一个，找一个男生……枫！你来吧！”
歆喜出望外，心愿实现了——
她刚刚上台的时候就希望班主任叫枫。就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是兴奋的。
“喔——！”班里一阵小轰动，琛吹了个口哨。
“干什么？”班主任拍了拍桌子，拉起了嘴角笑。青春少男少女的心思，她早就猜到了。
枫在黑板的左半边，歆在黑板的右半边。枫比歆高出一个半脑袋，其实歆的身高被定在六年级，六年级之后她再也没长高过。（这事……就先不说了吧……）
有一度，枫的手肘磕到歆的脑门，歆激动到胡说八道：“哎，你的脚啊！”说完之后，她忍住没笑。枫没什么表情，只是靠近歆，低头问：“science这个单词怎么写？”
“喔——！”又是一阵小轰动，台下的同学像足了偶像剧里导演安排的群众演员，适当时候配合表演。
枫缓缓回过头看了看台下，班主任没再说“安静”之类的话，只是说：“枫，自己写！”声音里面有些笑意。
枫挑了挑眉，又缓缓地转回头，继续写。歆涨红了脸，心里满是激动和幸福。
等默写完单词之后，老师看着枫写的单词，大大的一个单词隔壁画了个叉：“这个是错的！”
“Are you sure?”枫在台下反问了句，大家听了都笑呵呵的。
“Yes.”班主任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笑容。
歆总是意淫为因为她，枫今天才那么活泼。
从那以后，上课时候，歆常常传纸条给枫（这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交头接耳”）。纸条的内容不是别的，都是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枫的理科很好，男孩脑子转的快。歆常常问一些化学或者物理问题，虽然问了还不是懂，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有人都知道。枫很乐意帮助回答这一类问题，每次他都会很认真的回复，不确定的时候还会翻书查看。字虽然难看，但是在歆眼中，那一张张纸条是无价之宝。
枫和琛的关系越来越好，课下和其他几个男同学一起打篮球，他们还一同跳Micheal Jackson的舞，一同上台表演元旦节的节目，有时候会一起出去玩。枫变得很阳光爱笑，他的历史很好，他常常找历史老师聊一些国家实时或者一些政策方面的看法。
一个中午，歆和死党苏一起出去学校外面吃饭。那是他们经常去吃的蒸菜馆，物美价廉。
“后面那个是不是枫？”苏推了推歆。
歆应声往后看——那是枫，还有两个别的男孩，肩并肩的走，但是歆的眼里只有枫。她立即回过头，心里美滋滋碎碎念：“枫也出来吃饭啊，也走这边啊？他平常不走这边的啊，他肯定是经过，前面有什么店可以吃吗？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啊？湘菜？川菜？粤菜？”
怀着内心的小激动，歆佯装淡定，和苏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点菜，漫不经心的听苏说话，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因为待会儿就要看到枫经过的身影。
远处的笑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歆的心跳越跳越快。
“这里吃吧？走不动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琛。
是的，歆刚刚并没有注意到武走在枫的隔壁。
枫走在琛的后面，听到琛说进去，他就随和的答应了。勾起脑袋，才看到餐馆里面的歆和苏，他提了提眉头，表示问好。歆抿了抿嘴，笑了。
“哎？你们也在这里吃啊？”琛抚摸了歆的脑袋一下，然后坐在了歆的隔壁桌。
歆嗯了一声：“是啊。”
这餐饭没有办法正常吃，歆深知，她有些紧张，手有些颤抖。
“咳咳……”琛干咳了两声，“吃什么啊？”问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孩子。
“我看一下……”枫拿过菜单。
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聊天，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苏看出了歆内心的波澜。他们认识了三年了，歆想什么，她猜到了一半。
琛时不时看歆一眼，好像有什么想说，但欲言又止。整个过程大概三十分钟，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搭话。每个人好像都有想说的东西，但是因为各自的观点，又都没有说出来。不得不承认，气氛有些尴尬。
一个周六的午后，学习积极性高的同学要求历史老师补课。于是大家就聚集在一个教室补课，一个下午，歆都在游离，因为她的历史很差，或者说，她什么科目都很差。不仅如此，粗心的歆把钱包落在隔壁教室，下课了，要回家之前才发现钱包被偷了。她拼命地找，把抽屉和书包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最后，确定钱包被偷了！
“啊！怎么办？我的钱包呢！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呢！”歆抓狂，急得发疯了。
“怎么了？”刚刚打完篮球的枫走进了教室。
“我的钱包被偷了……”眼泪在歆的眼眶里打转转。
枫走过来，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给了歆：“回家吧。”枫没有过多的表情，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歆呆坐在位置上，手里拽着那十块钱，放空了很久。
她回到家之后，被爸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待在房间哭了一个晚上，怨恨死自己还有那几个不道德的学生了。但是，对于枫，她又有了新的看法了，他是个体贴的暖男。
第二天，她把钱还给枫，原本枫不肯要，但是歆硬生生的把钱塞到了枫的手里，她碰到了他的手。心里又是一阵暗暗的激动和陶醉。虽然丢了身份证很难过很绝望，但是她觉得很高兴，因为枫帮助了他。
似乎全班都知道歆喜欢枫这件事情，有一次上课，班长拿歆和枫开玩笑。后来枫对着班长说了句：“I will kick your ass.”
歆回过头看着枫，脸红的笑了。
“我应该没说错吧？打你的意思？”枫问歆。
“没有吧，我没看过。”歆掩盖不了自己内心的激动，立即转回头，陶醉的笑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