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杀,听起来有点吓人,看起来有点血腥。曾经,川西坝子,通衢侧畔,阡陌深处, “点杀”招牌到处都是,引得人趋之若鹜。
名字有点吓人的点杀,其实不过是一种简单的餐饮、一种粗放的美味。其经营模式,直白道来,就是“点杀”:鲜活的鸡鸭鹅兔,鲜活的鱼鲜,顾客到店,看中啥点啥,现点现杀,现做现吃,就吃那份鲜活,就吃那份热络。
一二十年前的川西坝子,农家院落,都笼罩着绿岛般的竹林坝。城镇附近的农家院,只要不是太偏僻,有公路可通车,便具备了办点杀的基本条件。
当然,屋子得宽敞,摆得下宽大的厨房,搁得下杂七杂八的家什。
别的,都可以在竹林坝里打主意:砌得一个不大不小的鱼池,可以养得待卖的鱼鲜;围一圈或大或小的围栏,可以养得供点杀的鸡鸭鹅兔。
最重要的,得摆得下几张饭桌。这倒不必非得是室内,室外有个宽敞的地坝最好。林间树下,高低错落,见缝插针,摆放起大大小小的桌椅,让人感觉别有意趣。客人来了,把桌椅歪着放斜着摆,也没人去介意,少了饭店里的那点拘束。要知道,点杀,除了吃个鲜活劲,就吃那份野趣的环境,享受那份粗放的随意劲儿。
点杀的菜品,都是固定的那么几样土菜。最常见的,是鸡、兔与鱼。顾客到鸡栏、鱼池边,看中哪只鸡哪只兔或者哪只鱼,就叫老板当场捉来过秤,当场宰杀,一会儿就弄上桌子。
如果人少,点上几斤重一只鸡,加上一、两个素炒的新鲜蔬菜,也就够吃的了。鸡,普遍的做法是一鸡四吃:凉拌鸡肉、红烧鸡肉是主体,鸡血素菜汤、辣椒炒鸡杂算是附带品,总之,整只鸡不会浪费掉一点。
兔,普遍是一兔两吃:凉拌兔丁,再来一个红烧兔。
鱼的做法本来有很多,可以蒸,可以炸,可以搞水煮鱼片、麻辣鱼片,也可以做汤。点杀的鱼,多是花鲢、白鲢、草鱼、鲤鱼这些大一点的鱼。一般来说,也就是搞一种两种吃法。
有的点杀点备有鹅,通常是卤鹅、烧鹅两种吃法,附带一个炒鹅杂。
至于鸭子,如果有土鸭,可以搞烧鸭、炒鸭杂,以及卤鸭。点杀,吃的是土味,鸡鸭鹅,都得是农户散养的土品种。川西坝子是没有冬水田的,土鸭就有点少见。前些年,川西坝子肉鸭养殖又特别发达。这种从国外引进来规模养殖的鸭子,在点杀点,是没有人吃的。所以,点杀,卖鸭子的就比较少。
在农家乐未成气候的时候,点杀,曾经在川西坝子风靡一时。许多的点杀点,除了一个写着“点杀”的招牌,连店名也没有一个。老板因陋就简,粗放经营,要不了多少投资,收益似乎也还不错。喜欢休闲的成都人,三朋四友吃个点杀,喝个小酒,透透新鲜空气,简单实惠,轻松惬意。用今天的话说,这点杀,算得上个有市场的全民创业项目。
现目今,记得点杀的人,怕是不多了。倒过去二十年,川西坝子上,没有吃过点杀的人,怕是也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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