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能一生得法传法的事迹
《六祖坛经》写的就是禅宗六祖惠能他的生平故事,以及他所对于禅宗留下来的种种的不同的教诲。惠能是初唐时期的一位著名的高僧。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当然极为重要,在《传法正宗记》里面,他被称之为震旦第三十三祖,换句话说就是从印度的佛教一路数下来的话,把他列在第三十三代,第三十三祖,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在中国的系谱被赋予的地位,称他是东土第六代祖师,这就是为什么他称之为六祖。《六祖坛经》记录了惠能一生的言行。
我们今天可以用两种方式来接近,来阅读《六祖坛经》。一种方式是我们就把《六祖坛经》当中所记录六祖所说的话当做是一种智慧的结晶,我们在这里去体会,去理解,什么叫做禅宗,什么叫做佛性,然后把这些当做是对于我们现实当下如何过日子的一种特殊的教诲,这是一种态度,这是一种方式。另外一种态度、另外一种方式是,我们把《六祖坛经》同时看做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历史的文献跟记录,尤其是在那个很特殊的时代,我们通过《六祖坛经》去了解禅宗是如何经历了一场普遍的公众的思想的战斗,然后找到了非常巧妙的一种宣传的策略,才使得原来在佛教的各个宗派当中相对是边缘的禅宗,经历了六祖,经历了《六祖坛经》,经历了《六祖坛经》的流传之后,变成了中国佛教的主流,乃至于超越了中国佛教的主流,变成中国传统思想当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在《六祖坛经》当中,大家最熟悉的就是关于惠能如何出家,以及他如何变成六祖的这一段故事,故事的核心就是红人要找传衣钵的人,他要实验什么样的人适合来传他的衣钵,他就出了一个题目,要这些弟子写一个偈,用这个偈来表现他们对于佛法的认知,认识跟了解。神秀当时是大家心目当中认为的红人的大弟子,所以神秀就写了四句偈,这四句讲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然而这个偈就是后来惠能在这个偈之外,或回应这个偈,写了另外的四行偈,这另外四行偈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所以在相对应底下惠能的偈它否定了神秀的这个比喻,因而在境界上面对于佛法的理解更高一层,所以红人就找到了真正能够体会佛法本质跟真意的这个新弟子,把衣钵传给了惠能,而不像原来大家所预期的给神秀。
另一个故事从惠能他的身世开始讲起,惠能他们家是流亡到岭南的。他是卖柴的,家里面非常穷,可是他在门外遇到了有人在颂经,没有任何人教他,六祖惠能甚至不识字,可是一听到人家颂经,他马上就了解这个经文里面在讲的道理是什么,这是文章里面,故事里面第一次提到惠能的这种开悟的能力。后来他到了东禅寺第一次见到了师父五祖弘忍的时候,问他来这里要干什么,他说唯求做佛,不求余物,此时已经显现惠能跟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到东禅寺他的用意、他的野心,不是要做弟子,不是要在这里学佛法,而是要在这里做佛。他要变成佛。惠能这些东西不是靠学习而来的,全部来自于他的直觉,全部来自于他的本能。
像是一个精彩的小说一样,《六祖坛经》的原文在叙述上面是一个对反对照,老师先说了思量即不中用,告诉你们说你们不要去想,你们什么都不要去想,你们就告诉我你们认为佛法,你们认为佛是什么。可是老师一说完,所有的弟子听了老师说之后,接下来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聚在一起思量,想想看老师最欣赏的神秀能写出什么来,其他弟子就都不写了。而同时,神秀领了作业,却非思量不可,他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是思量。然而既使是如此,等到弘忍看到了神秀的偈,也就体会神秀离禅宗的大智慧还有一段距离。
可是老师把神秀找来,先告诉他说你还差一段。可是老师教他如何能够进到门内,老师就忘记了他自己原来领会的那个真正的大智慧,叫做思量即不中用,老师竟然教他说,你再去想两三天,另外再做一个偈拿来给我看看,这怎么可能呢?原来老师在这上面,他的态度跟他的立场也不够坚定,也不够有智慧。他以为如果让神秀有更多的时间,再多想想,他会想出更深刻或者是更能够体会、更能够进到佛法大门的东西,这里就是一个自我的矛盾,他都有他的先知,这个时候他对于佛法的认知,已经碰触到了那样的一个边缘,换句话说如果神秀这个时候在门外还没进门,弘忍大师也不过就在门边,所以他会了解他会说请你们不要思量,思量即不中用,但是回过头来,当他要教神秀的时候,他还是教神秀要想,那又意味着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他什么都没学,他已经比这个老师都要更高,这个人就是惠能。
所以惠能什么都不想,因为他就是不思量,他的不思量反映在哪里,因为他不识字。禅宗禅字的来源来历。比较接近我们今天讲静坐打坐的这一种功夫,它还是一个功夫。可是从《六祖坛经》,从惠能的故事以下,中国的禅宗找出了另外一种不同的道路,这是原来印度佛教里面没有的,那就是不透过看书,不透过佛经,不透过打坐,不透过功夫,而是人直接的往自己的内在去寻找,寻找什么?每一个人不分东西,不分南北,不分野蛮人跟文明人,你都必然具备的内在的一种佛性,你所需要的不过就是直觉的,把自己的这种佛性给找出来,然后予以弘扬。这就是《六祖坛经》所建立下来的禅宗的一种新的宗旨,或者是新的教诲。
书中第八章的“顿渐品”当中我们会看到好多好多的故事,但这个故事有一个根本的重点,那就是神秀在北边,他好奇南边的惠能教什么,所以他就会一再的不断的派弟子或者派人来探听惠能之教。可是每一次,不管他派的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人本来是神秀的弟子,但他们一来,来到这里听了惠能说的,惠能教的,他们就被惠能给感化了,他们就离开了神秀,投奔在惠能的门下。
其实这些故事都为了要说什么,就是要彰显在南北的这两派的划分过程当中,这是南派的自我主张,这是南派比北派要来得高得多。成佛就变成了一个人内在的一种先天的机会或者是先天的条件,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回到自我,回到自信,回到本心,你不用一天到晚在那里擦镜子,你不用一天到晚到那里种菩提树,你就能够成佛。
所以用这种方法,那个佛教就跨越了原来在佛教的各种不同的功夫上面要读那么多的佛经,要学那么多的功夫,所以就带有一种向更多广大民众开放的一种机会跟可能性,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在历史上,在六祖之后,在《六祖坛经》流行了之后,禅宗吸引了这么多的信徒,因为这些信徒他们不再需要用见教的这种方式慢慢磨才能够进度佛门,你可以走顿教的路,只要你认识了自己,只要你掌握了本心,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原来蒙昧,被云雾所遮盖的真理就会向你揭示。
从这样一种角度我们所看到的《六祖坛经》,在现代就有另外一种启发,当我们在面对思想,当我们面对信仰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广大的民众沟通,在沟通的时候,你要能够体会你沟通的对象他们原有的限制,而你如何超越这种限制,能够让他们感觉到你所要讲的道理跟他作为一个人、跟他的日常生活里面有一种直接的关系。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六祖坛经》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一本非常重要的示范的经典,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读到《六祖坛经》当中的种种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