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09

第八章  搜府

萧府的西北角有一个偏门,平日里很少有人从这里进出。临近午时,刘福吩咐两三个仆人打水清洗门窗,又吩咐我打扫府邸里的庭院,自己一人在庭院里踱来踱去,我知道他是一心期盼着老爷回府。


我才刚踏进房中,忽听从偏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的声响,刘福忙跑过去,刘福推开房门,还未见到人影,便大叫道:“老爷,老爷你回来了。”

既而又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但见一个穿着朝服,嘴角没有半根胡须清瘦的中年汉子向门内探头道:“这是萧府吗?”

刘福疑惑地点了点头,又瞥见一群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已伫立门外,心中甚觉奇怪,说道:“是。不过我家老爷不在府中,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那中年汉子行了一礼,说道:“本公是鱼怀恩,乃是东宫广平郡王近侍。此次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将萧华大人送回府中静养。”

刘福颇感惊讶,问道:“鱼公公,请问我家老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鱼怀恩道:“昨夜,你家大人不幸给刺客刺伤了。”

刘福听到这里,甚是惊讶,说道:“我家老爷在哪呢?”

鱼怀恩抬头道:“此刻正在马车里歇息。”说着吩咐两名侍卫搀扶萧华下车。

他们二人将萧华,意欲进府,萧华说道:“不必了,这一路有劳公公对萧华的照顾,改日萧华痊愈,必当拜谢。”

鱼怀恩淡淡一笑,说道:“不敢当,只是微微小事,大人不必介怀。本公还要向殿下复旨,告辞了。”

萧华道:“好,请恕老夫不能相送。”

鱼怀恩道:“大人留步。”说着,他打了一个手势,侍卫们便随他离去。


萧华见他们渐行渐远,才宁神稍安,向身后的刘福轻声道:“关门。”

刘福微微点头,落好门栓。当即又负起萧华向正厅走去,他只觉身子一晃,他忙定了定神,往萧华脸上瞧去,但见他面若白纸,晶莹剔透般的汗珠犹如大雨倾盆般地下落又,不断地从他的额头处涌出。

这时萧华双眼微抬,向刘福望了一眼,孱弱地说道:“别声张。”


昔日里,曾经也有刺客向萧华下手暗害,萧华多能化险为夷,不落下风。虽说受过无数次的伤,但从未有如这次险恶,伤得这么重,流这么多的血。此时的刘福只觉得此时内心惶恐不安,走到萧华的跟前,说道:“老爷,是谁伤了你?”

萧华低声轻喘答道:“先不要说这个了,老夫是自己伤了自己,对了,峤阳回来了吗?”

刘福听了甚是不解,不过眼下却也不是追问的时机,于是安慰道“老爷放心,峤阳已回来了”,又转头叫道:“峤阳,峤阳。”

我听声连忙跑出房门,迎上前去,叫道:“老爷,你可回来了。”

萧华毫无气力地向我瞥了一眼,道:“峤阳,有没有人跟踪你?”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跟踪峤阳”

萧华叹了一声,说道:“这就好,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府了。”说着,又微微地轻咳两声。

我轻点了一下头,但见他面容憔悴,便不再多言。

刘福见萧华面色憔悴,急切地说道:“老爷,进屋歇息一会儿。”说着,刘福将萧华背进屋中,我紧随其后跟进了屋里,将萧华搀扶到床上,让他好生地歇息。


这大半日的时辰里,萧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发着高烧,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后来刘福请来了一位郎中,那郎中诊过脉络,给萧华包扎了伤口,便开了一张药方。临走前嘱咐道:“诸位切记,你家老爷有伤在身,千万不要让他骑马走动。 于是刘福吩咐我到后厨生了灶火,又送走了那名郎中,便急匆匆地去了一家药堂,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便见他抓了三四副包药来到后厨煎药。汤药既已煎好,我和刘福二人便来到内堂,将萧华搀扶起来,给他灌了汤药。


服过汤药过后,萧华身上的高烧终于渐渐退了,脸色慢慢地红润起来,神智渐渐得有了起转。又足足地睡过了一个多的时辰,方才苏醒了过来。

我和刘福大喜过望,一同来到他的身边,竭尽心思地伺候着。良久,萧华才缓缓地道:“刘福,你回避一下,老夫有话要跟峤阳单独说。”

刘福点了点头,俯身行了一礼,躬身倒退了两步,方才转身走出屋外,轻轻地关上了门。

倏然间,内堂里再无半点响声。过了片刻,萧华道:“峤阳,你过来坐。”说着,轻轻伸手一指床榻。

我轻点了一下头,来至床沿,坐了下来。萧华向我说道:“峤阳,你扶起老夫。”

我答应道:“是。”又想道那郎中临走时曾嘱托,于是走上前来将他扶起,给他盖好被子,说道:“老爷,郎中曾吩咐过,老爷的身体还没有复原,需要休养一段时日了。老爷,你还是躺下吧。”

萧华笑了笑道:“老夫这次回京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广平郡王满脸鲜血的站在我带的面前。回京之后,我见他平安无事,便忘了这个不祥的预兆,想约他去给他的娘亲上坟。是你那天所说的话,提醒了老夫,想不到有人真的派刺客在半路行刺,多亏了你,要不然老夫和郡王殿下二人的性命只怕不保。”峤阳道:“老爷不是吩咐过叫峤阳暗中保护你们二人,峤阳不过是依计行事。”萧华道:好,你做得很好。我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一事,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萧华见我神色黯然,一下子便想到我和西平郡王的神似之事而觉苦恼,便立时明白过来,说道:你是不是为这张面孔而觉困扰?我点了点头。


萧华伸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正所谓世间无奇不有,老夫曾经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二人,他们不是血缘兄弟,只是两个路人罢了。因此峤阳你也不必挂记在心里。”

我听到这里,忽然想知道萧华的伤势如何,便问道:

我低声道:“老爷,你的伤……”

萧华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皮肉之伤,且已敷上了金疮药,你不必太过担心了。”

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三声轻敲之声,便见刘福推门而入,走到榻前,向萧华禀明:老爷,来忱、裴曜二人在府门外求见。

萧华微微一怔,连忙说道:“快请二位大人入府一叙。”刘福又行了一礼,方才退出内堂,朝门外走去。

萧华见有远客登门拜访,吩咐我服侍他更衣起身,又向我叮咛道:今日之事,峤阳你要守口如瓶,不要跟他人提起此事。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人瞧见你,以免招人误会。”

我点了点头,俯身又行了一礼,说道:“峤阳明白。”说着,便转身离去。出了房门,未走两三步,便遥见刘福指引着两位中年汉子,穿过阆苑,缓缓地向这里走来。


我闪身一藏,躲到廊下偏僻的一角。片刻过后,才见他们二人跟着刘福一起进了房里。


来忱、裴曜二人才跨过门槛,便见萧华容光焕发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脸上丝毫不见黯淡痛楚之色,仿佛没有受过刀伤似地。,刘福恭身地转过身去一瞧,也不由自主地在心头里暗生诧异。


来忱裴曜二人向萧华施了一礼,萧华又忙向二人回了礼数。当下三人就坐,来忱向萧华打量了一番,说道:“萧兄,今日我和裴兄奉旨回京,午后便听到宫内传出萧兄遇刺的消息。所以我便和裴兄相约而来,一起探望萧兄。”

萧华道:多谢两位仁兄关心,萧华重伤在身,不能施礼奉迎。还望见谅。

来忱道:萧兄,你我三人相交多年,又何必拘于礼节呢?

裴曜向来忱对望一眼,转身对萧华说道:来兄所言甚是。萧兄,你不必起身,还是躺下静心调养。

萧华道:两位仁兄请坐。

来忱、裴曜二人点点头,当下就坐。坐下后,萧华又吩咐刘福添茶。刘福奉上茶来。

萧华道:刘福你退下。刘福应了一声是,转身便走,步出房外。

过了半晌,来忱问道:萧兄,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好点?”觉得怎么样?

萧华道:“有劳两位仁兄挂心,萧华虽受重伤,不过幸蒙上天眷顾,保佑,没有伤到命脉,性命才得以保全。萧华自信只要静养数日,身体一定会康复的。

裴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萧兄,裴曜有一事不明,到底是哪个谁要对你下手,对你下如此重的毒手,欲置于你死地而后快呢?非要置你于死地呢?

萧华沉吟片刻,轻挥了一下手,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恬淡寡欲,甚少与人交恶,我也不清楚自己得罪所系何人,竟会招致如此大祸。

来忱道:那你有没有看清楚行刺凶徒的面目?

萧华道:当时天色太黑,那名刺客的脸上裹着面罩,萧华始终没能看清楚他的面目。

来忱轻拍了一下手,叹道:捶掌道:真是可惜,可惜。这下可糟了,萧兄不知刺客的长相,我们又该如何下手呢?找到刺客的行踪呢?裴曜喝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再吓萧兄了。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让萧兄惶惶不可终日。依裴曜之见,萧兄有了戒备之心,刺客短时日之内不会再对萧兄下手行刺,也绝不会让萧兄找到他。说不定他一会躲到暗处,静待风声过后,再伺机而动。

来忱大吃一惊,说道:那萧兄岂不还是身处危险之地?

裴曜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所以裴兄你我二人一定要抢先一步,帮萧兄抓到他,再从他的口中套问出主使之人,将其绳之以法。

萧华道:这又谈何容易呢?你们去抓刺客,无疑是打草惊蛇,难保不会有人抢先一步灭口。

来忱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不如去报官?

裴曜轻哼一声,道:报官?萧兄难道不是京中有名的大官,我朝律例,行刺官吏罪加一等,处以诛族之刑。刺客明知如此,还要光天化日出手行刺,这足以证明他的主子来头不小,惊动了官府,就如同惊动了他们,到时想要查探他们的行踪,只怕比登天还难。刺客能否抓住暂且不说,单说萧兄遇刺之事传扬出去,,岂不成为百姓茶余饭后口中的笑话,到时萧兄颜面无光,萧兄的声誉只怕一落千丈。更会连累太子。

萧华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裴兄所言甚是,事关东宫,此事涉及东宫。此事牵连东宫,未免留人话柄,这件事一定不能惊动官府。

来忱轻拍一下手自言自语道:不能报官,只能暗中查访。过了半晌,又问道:对了,萧兄你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呢?

萧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老夫为了以防不测,私下让管家暗中保护,想不到真有狂徒出手行刺。

来忱笑道:萧兄,也多亏你留有后招,要不然你这条老命怕是要见阎王了。

萧华微微一笑,轻挥一下手道:萧兄你不要取笑我了,说真的这件事很古怪,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有人似乎在窥测我的行踪,对我的事了若指掌,他知道我和郡王去拜祭。所以便在路上设伏。


我只怕他要对付的不是我萧华,而是另有其人。

裴曜喃喃道:另有其人?你是说他要对付的不是你,是郡王?

萧华点点头,叹道:很有这种可能,不过萧华也只是猜测,未有实据。

来忱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和裴兄立刻进宫,向太子建议加派人手,以备不测。

来忱道:好,裴兄我们一起进宫吧。站起身来,向萧华略一施礼,说道:萧兄,我跟裴兄就此别过。话声甫毕,二人转身便走。


裴曜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一事,转身说道:萧兄,裴曜差点忘了一件事。裴曜还有一事想要向萧兄请教。

萧华道:什么事?

裴曜道:郡王今日是不是出宫来探望你?是不是在你的府上?

萧华大吃一惊,忙问:萧兄,你何出此言?你怎么会这么说?

裴曜笑道:裴曜入府转过阆苑之时,无意之中曾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从房里走了出来,转眼间身影一闪,再无踪影寻觅。忽

萧华听他说得啰哩啰嗦,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大声问道:裴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然身影一闪,萧兄,你稍安勿躁,不必激动,裴曜只觉得那人的身影像极了郡王,所以才向萧兄请教,不知萧兄的府中可有跟郡王神似之人呢?

萧华一听“神似之人”这四字,双眼一亮,忽然忆起回京那日裴曜、来忱二人所问的一番话,心中咯噔一声,大为骇然,这时才恍然明白:回京那日裴曜、来忱二人口口声声说看见在西城见到广平郡王,而自己却没有见到广平郡王。原来他们那一日见到的是峤阳,而不是广平郡王。如此一来,这个秘密怕是要天下大白。适才裴曜见到的那人身影定是峤阳无疑了。不行,老夫一定要将这个秘密掩藏下去,不然会祸起萧墙。恐怕峤阳性命不保,殿下也会受到拖累。

微微一顿,萧华笑道:“裴兄怕是多疑了,广平郡王身在宫中,他又怎么可能在我萧某的府内作客呢。”

裴曜心下虽起疑心,不过今日是来探望他,当下不便多言,便沉默不作声了。

来忱向窗外略望,但见日头早已没了踪影,此时月映山头,忽然天色昏暗了下来,便向裴曜说道:“裴兄,天色已晚,我们二人还是不打搅萧兄歇息了。”

裴曜向来忱相望一眼,又转头对萧华说道:“来兄所言极是。裴某和来兄不再打搅萧兄养病了,告辞。”说着,二人回身行礼,便匆匆告辞了。

萧华送走他们二人之后,便一人来到窗下,推开天窗,向窗外翘立良久。眼见天色昏淡,愁云拢月。心中不禁惆怅惘然。过了良久,又长长地轻叹一声。

他转过身来,才走两步,又见刘福急匆匆地从走了进来。萧华见他步履急促,面色焦虑,便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刘福抬首答道:“老爷,东宫的段朝德带着一群宫中侍卫把府宅团团围住,他说是奉太子殿下的口谕,为防刺客混入萧府,前来搜查。老爷,这该如何是好呢?”

萧华道:“你不必惊慌,先将峤阳带到库窖之中,不要让外人瞧见。老夫这就出去见他。”二人交谈之后,便相继踏出内堂,各行其事。


刘福将我从屋里拉到花苑的库窖之中,向我嘱咐道:“今夜宫内侍卫前来搜府,老爷有命不准发生何事,不要出来。等他们走后,你再出来。”我一听虽不知处了什么事,不过瞧见刘福急切的神情,立时默默地点了点头。刘福见我已答允,当下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萧华步出内堂,一人来到府门外,但见一群侍卫手持兵刃长矛将府邸围拢了起来。一名眉轻目秀的年轻太监从马上跳了下来,手臂一伸,身后的一名仆从便将一把拂尘递到他的手里。他上前两步,走到萧华的跟前见了一礼,说道:“东宫内侍段朝德拜见萧大人。”


萧华一面回了礼数,一面说道:“段公公深夜带着这些兵士光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呢?”

段朝德行礼拱手道:“萧大人请勿见怪,这帮兵士是太子殿下的亲信人马。他们和本公都是奉太子殿下的口谕捉拿刺客。太子殿下担心昨日那位刺客会对萧大人不利,吩咐本公带着这帮侍卫们一定要好好搜查萧大人的府邸,将刺客尽快擒拿,以保萧大人周全,再将刺客交由刑部审理论处。”

萧华微微一怔,双手抱拳道:“段公公,请代老夫向殿下转达老臣的一片谢意。”

段朝德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来,萧大人是同意本公带着这帮侍卫进府一搜了。”说着,向身后一挥手,众侍卫向立时向前走了两步。

萧华双手一垂,笑道:“且慢,”众人一听,不禁面色失然,都纷纷伫立脚步,不再前行。

段朝德面色生怒,转眼向萧华瞧去,神色霎时阴沉下来,冷冷得说道:“萧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华正色地说道:“段公公,老夫的府上怎么会有刺客呢?倘若刺客藏匿在老夫的府宅之中,老夫还能有命出府恭候公公大驾吗?因此请段公公还是带着这帮侍卫回到东宫复旨吧”

段朝德脸色大变,大叫道:“不行本公是奉殿下口谕而来,必当践行王命,还是让本公好好地带人搜一搜。”

萧华道:“好,既然公公执意如此,那请段公公带人进府一搜。”

于是段朝德斥声道:“进府搜。”说着,他便率领东宫的侍卫们冲入了府邸。

萧华既知无法拦阻他们,当下也跟随他们来到了阆苑里。但见段朝德一人背手孤立于院中,东宫的侍卫们早已进房搜查去了。又见刘福从院落的一角走了出来,远远地向萧华点了点头,便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了。

顷刻,众侍卫纷纷来报:没有搜到刺客。段朝德的脸上满溢着愤怒,只能慢慢地平下自己心中的怒火,道:“萧大人,府中既然未找到刺客,本公便放心了。至于惊扰之处,还望太傅见谅。”

萧华笑道:“段公公,萧某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岂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段朝德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对了,本公临走之时,太子殿下还有一句话让本公向萧大人代为转叙。”

萧华惊疑道:“什么话?”

段朝德哈哈一笑,说道:“萧大人对广平郡王的恩情,太子殿下会铭记于心。不过日后广平郡王若是有事,还请大人勿要插手。”

萧华面色一怔,拱手道:“老臣遵命。对了段公公此次不辱使命,直是辛苦,不如公公到内堂喝茶歇息片刻,再回宫复命。”

段朝德道:“多谢萧大人的一番好意,不过夜色渐深,本公不便再留在大人的府上。本公就此告辞了。”说着,他便出了府门,跨鞍上马,率领东宫侍卫匆匆而归。

刘福见他们走远了,心里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半晌又兀自心想:府邸里哪来的刺客,这帮人来得真是莫名其妙。当下又想到库窖之中潮湿阴冷,转身向萧华说道:“老爷,峤阳还给奴才锁在库窖之中。

萧华一听愕然,当即便和刘福回到阆苑里,取出铜钥,打开库窖大门,向里走去。

来到库窖里,见我安然无恙,不禁欣喜得说道:“峤阳,外面已没事了。”

我抬头问道:“老爷,真的没事吗?”

萧华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目光一转,抬头向刘福相望,说道:“刘福,你先退下,老夫有话要对峤阳说。”

刘福应声道:“是”,便匆匆地走了出去。我心下诧异,茫然无措。萧华见刘福已走,此时库窖之中只剩下我们二人,便开言缓缓地说道:“峤阳,你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我惊讶地问道:“老爷,这是为何呢?是不是老爷想赶走峤阳呢?”

萧华摇了摇头,沉默半晌,不再作答。我抬头向他瞧对一眼,说道:“老爷,是为了昨日那件事?莫非峤阳做那件事露出了破绽。”

萧华听到这里,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件事峤阳你做得非常好。老夫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你做事出了瑕疵,而是有人在老夫的府中瞧见你的背影,误认为广平郡王擅自出宫,入府私会。”

我听到了这里,心中蓦然明白,点头道:“峤阳,愿听老爷的吩咐。”

萧华道:“好,峤阳真是懂事。”说着又命刘福取来一个帷帽。不多时,刘福便将一个帷帷帽交到我的手上。又叮咛我道:“记住老夫的话,到了寺院,不论何时,不要将帷帽摘下来,千万不要以真面目示人。”我点点头答应,便告辞回房去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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