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是小阮的跟班，从幼儿园起就是。
如今的李依然记得那个高他一头的女孩挡在瘦弱的他面前中无比的仰着脑袋对那些坏孩子说：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小跟班了，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打你们。
从那以后李成了小阮的影子，直到他们一起上了小学，知道他们一起上了高中，直到——直到李不再瘦弱也不再自卑。
李在小阮的床前欢快地跳着:嘿，打我呀打不到我了吧?你说你一不抽烟二不去北京，怎么就肺癌了?嗯，怎么看都是你败多了人品吧？
小阮没说话，看着窗外浅浅微笑着。李歪过头去，却没看见什么。
李搬来了凳子就这么坐在床边托着小阮的手轻轻抚着。
李。小阮的声音糯糯的。没有了潇洒和利落。很好听，但李总觉得大不如前。
怎么了?李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地沙哑了。
走吧，去那片油菜花地，花要开了吧？
李算了算时间，是差不多了。但为什么不再等几天，那才是盛开的时候啊。但他没有问出口。
嗯。
架好自行车，他扶着小阮坐在路边望着眼前这片含苞半放的油菜花。
小阮说:李，你觉得现在这样子浪漫吗?
李漫不经心地回答:油菜花海，浪漫个屁呀。
切。小阮哼了声。
又是半晌的沉默，从他们头顶传来的叽叽喳喳声。
小阮转过头来看着李，眼里是柔软:李，老实说，我漂亮吗？
嗯，很好看啊，有眼睛有鼻子的。
李依然看着她苍白的脸说着些烂话，酸楚感已经从鼻尖传到了大脑。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他认为矫情的话。
小阮笑了笑，想要起身。李赶忙搀扶起她。直到那一刻李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比大姐大更为高大了，小阮的脑袋只得靠到他的胸口了。
忽然李紧紧抱着小阮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淌满了她的后背。就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
小阮愣了一愣，微笑着将手搭在李的肩头。
回家吧。笑着，泪水却也落下了。
一周后，在小阮的葬礼上。李心想着，以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和大姐大一样凶残，一样任性，一样没心没肺，一样社会气的老大。但似乎还不够，嗯，还必须是和她一样漂亮，和她一样温柔，和她一样单纯的人。然后一起学习，一起收保护费，一起考上浙大，一起看电影，一起晚餐，一起对饮余辉，一起看婚纱，一起养孩子，一起一起到老……但—真的有吗？这样的人
好了，故事至此结束。这是个故事，嗯，这只是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