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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年我自觉各方面都比较饱满,如同秋野的高粱,亟待把自己出手。去工作、去谈恋爱、去交友,去阅事,迫不及待投入生活,好像儿时的那些个渴望有个老婆有个家过自己做主的生活感又重新泛起,这次要动真格的了,激动难寐。他们再也不会阻止我谈恋爱,甚至敦促我积极起来,我反而矜持了。
我来到江苏一个滨海处,我没见过海只知道这里离海很近,因为我看到了“海事”的招牌,还有一个写着“前方五公里上海界”的牌子,我大致在脑海里确立了自己在《中国地理》上的位置。
亲戚也热情,说刚过来玩几天再说,不急,他们在这里很熟,到时候带我去“人力资源市场”好好应聘一个轻松体面的工作,我也信心满满地说:“行!”
这一段时间真是惬意极了。傍晚表哥约我一起去散步,晚上没事看房东老头子下鱼钩夜里钓黑鱼,一个人的时候就到处转转,发现野地里还有甘蔗。这地方比较热,姑娘穿的都比较轻盈,过去一阵香气,我只能每天把自己衣服洗一遍,不能有香气就清新一点,不会袅娜就来端庄,去接近玉树临风。无论谁与我搭话我都会热情而克制地给他谈一会,日子过的休假一样舒心,也认识不少人。不久隔壁又来了一位肥西的姑娘,又增加了我心中的几分美好未来。
我那个时候不成熟目光清贫,不能看漂亮女孩子露肉,每每看到她们衣服穿的不小心露一丝肚皮,露一点腰,心中都觉得美得令我痛苦,为了避免这种伤害我一般都是回避不看,可是已经看见了,回避也不管什么用,就只好走开,走远一点,不在她跟前,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的就是肥西的姑娘娟。
娟的美丽绝对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比如她的嘴像婴儿的嘴一样柔软,有几人感受过,好吧,我说漏了,我只承认我们后来有过一次接吻,仅此而已。
每次傍晚下班回来娟都会去门前的一口水井边洗衣服,水井是公共的,水井的抽水方式是现在普遍的石油钻探的“磕头机”,只是Miniature edition一点而已。旁边一个水泥平板,地面是铺的一点沙子。娟就蹲在那里洗衣服,我刚转了一圈回来,没想到她也回来,我只好打算再出去。我们互相都不说话,见面只互相看一眼,因为我们是同龄人,她有点美有点高傲,我才不愿没事主动给她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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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偷了一株甘蔗顺着河边诚惶诚恐地边吃边走,早忘了刚才看到娟洗衣服时露的那点腰肌,那露出来的一点肥肥的腰肌让我逃之夭夭,它无意而无情地又伤害了我的企望,美得令人痛苦,一切只因那不属于我。这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的,并且和我搭讪,我偷吃甘蔗做贼心虚,自然每问必答,以图友好。因为他衣着流利干净整洁看起来像个本地人,初来匝道惹不起任何人何况今天偷吃甘蔗,万一被捅了出去,总是不安的。
男人面目温和,语气平和,问我是不是刚从家过来,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我说刚毕业,出来找份工作试试水。男人问哪里人,说这边好多我家乡的人,老乡很多,这边公司、工厂也多,有文化有学历,这边很受用,慢慢熬,要不几年车也有了房也有了,找个年轻姑娘就可以成家了。听得我心里一阵喜悦,日子若是果真如他说的这般流畅,我可以体面地回家了。
男人自我介绍中知道,他是一家公司的采购,也是外地人,入赘本地做女婿,已经多年了,儿子也有了,老婆也在上班,有两幢房,看起来生活很轻松,言语之间不时附和的笑声可以看出他对生活的满足和幸福感。他说话的热情让我对本地人普遍都产生了好感,天涯无处不是家,虽然彼此是相距千里之外的两地人,共同的语言沟通和家乡人没有什么两样,我出门在外的心情越发的安定和平静。分开的时候他还特地给我指了指他家的房子,邀请有空过去玩,他上班轻松时间空闲充裕。
表哥电话问我去了哪里,知道我在不远处让回去,我说在外遇到一个本地人聊了一会天,人看起来不错,他说了句本地人相处好了也对人挺好的。到家出去散步时,他说起本家房东和他的关系,时常交换鱼肉,就是一个热情心好而且捣蛋的人,我只感觉房东老头子比较活跃,却不知他还有捣蛋的一面。后来熟悉了聊天中听他说自己现在的老婆是第三任,对他爱的不得了,我心中不屑,我还没开始谈恋爱老家伙都敢在我面前炫耀起爱情来了。
傍晚我们从一家麦地边的小路回来的时候,表哥说我们右边那家二楼收被子的女的是她的同事,特别强调他们关系很好,让我去看又交代让我把脸扭过来别去望,让我感觉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再三追问,原来他们有过一腿,后被嫂子发现了大闹一场,从此做了乌龟。最后郁闷地把嫂子骂一句:妈的!你嫂子天天绊着行监坐牢一般,想找个新感觉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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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散步的路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往后面去麦地方向,一条是顺着河边去甘蔗地方向。可能是活动空间局限,我于是常常遇到那个热情谦和的男人,有一次去街上回来时路过他家门口,招呼后邀请来家里看看,就去了,说东说西的,挺开森,两个愿意热情的人交谈自然合拍。也是巧,这天表哥不在家,嫂子给他打电话问我,表哥说早点回去,他今天有事。
玩了晚,男人提议“住他家也没事的,家里房子多,都空着,孩子住校,老婆在加班回来晚,每个房间电视、电脑都有。”,听说有电脑玩,我迟疑了,带我进去看时,确实宽敞明亮,和宾馆没什么两样,又想想我住的那间小出租房,简陋不堪,回去也是孤独之极,连个玩的说话聊天的都没有,每每娟在隔壁床上翻一个身就会导致我半个时辰睡不着,有时候深夜了自己都很苦恼,久了连自己都不敢在床上翻身了,怕隔壁娟发现我也没睡,把我当成心术不正的人,自己把自己约束的难受极了。
我于是答应了。
男人指了房间,又带我去洗澡,洗澡的中途不时的进进出出浴室房间,让我很不舒服,想着他是关心,一会儿送毛巾一会送沐浴露一会儿问热水温度怎样,最后干脆站在跟前夸奖起来,说:“小伙子,你的身体真漂亮啊!”,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感觉隐隐有某方面的不合适,一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夸奖的,更甚是对着裸体夸,本身对着裸体我已经十分别扭了,考虑着他是主人不劳热情,这么费心,想必是忽略了这些细节,我又不能说出让人家出去离远点把门关上,不喜欢在人面前洗澡的话,就忍一忍。二来“漂亮”可不是用在我们男人身上的,把用女人的形容词用我身上,把我当女人?感觉不合适,又自己给他开托,一个文化底蕴低贫的人,乱用词语表达阴差阳错的也是可能的。就这样我还是在心中开始了产生疑虑,保留这些疑问,我对他的行为又进一步的好奇,甚至希望看看还没有继续发生的不合适行为:他究竟还会不会往下发展,他想干什么?我一点也不为自己心中的疑虑害怕和担忧,原因是他没有我“高大”和“健硕”,他奈何不了我。
他果然提出和我同寝,原因是他和老婆是分居的,他一个人住这个房间。我好奇地半开玩笑说:“你们平时就不在一起,怎么爱爱?”,我的问话竟然激起了我自己的兴趣,他说:“想爱爱了,她自然会来这找我。”,我听着这些话题心情更愉悦了,睡一起谈天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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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上我果然看到一件灰灰的乳罩,绯红的衣罩模糊而不清晰,仿佛昨夜刚刚退下,还没有来的及去洗,给了我极大想象力。
男人说:“周六、周日才能和老婆一起出去好好吃饭,平时的一般不好碰头。”,我说:“今天是礼拜天啊!”,男人笑了一下说:“在加班吧!”,我看着他一副温驯的模样怀疑地笑道:“怕不怕你老婆在外面和别人约会?”,男人笑笑不介意地告诉我想起来的一件往事,说:“有一次,礼拜天晚上她说加班,我去她们厂里找她,没见人。”,我更坚信他老婆的机会多多,说:“打电话问了没?”,他说:“打了,说在和朋友一起吃饭。”,我笑道:“肯定约会去了。”,男人笑着阻止我说:“别说。”,我心里暗笑,这不是所谓的“掩耳盗铃”?
聊了半夜,眼皮涩了,就闭着眼聊,不知不觉竟朦朦胧胧睡去。
这一夜睡觉中我做了个好梦,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她那么温驯、美丽、乖,她有肉肉的身材,我拥抱,她也不拒绝我,而且十分迎合,男人原来也渴望她们的拥抱,她那么温柔,她揽着我的腰,我摩挲着她肉肉、后背,我甚至抚摸了她的胸,她的胸很小,几乎没有,就是所谓的飞机场,飞机场也是我的飞机场,我不介意,我们相爱就够了,我二十年来所有的精力此刻都化着对她深深的爱,我是那么的深爱,我的心都沉入了无底的深渊,只愿和她一起沉沦,我对一切都抛之脑后,我终于有爱了,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这是一件多么来之不易和求之不得的感情,我身心的倾注这一刻认可了她的一切包容了她的一切,我的内心在这世界,只知道有她不知有女人,这是何等的深沉和真挚,亲爱的我们就永永久久吧,一切太棒了!我终于有女人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你是属于我的,唯一的,不可替代的,那诗词上“朝朝暮暮”的女人!
我抚摸这里,抚摸那里,抚摸她的秀发,秀发太短,是的,她刚剪的头发,昨天她还秀发飞舞,这是做一个好媳妇的革命,真是令人感动!她的头发也剪的太短了,这是出家人的发型啊,难道她爱追求时尚,剃了光头,不,还有头发,不过我不介意,只因我深爱着她,自己不是也对那些看破红尘的尼姑十分看好吗?她们爱自己,不爱红尘,不爱生活,不爱男人,勇气令人敬仰,敬仰之中暗生偷偷的爱慕,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难以启齿的心情。
啊!她的脸颊轮廓好清晰啊,这是长得仿爸爸啊,仿爸爸也好,将来我们有了儿子,必然是一派天然的气质。
怎么还有胡须呢?……大惊……
我“忽”地坐起来,靠!是他……
我拉开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