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两地书
送走刘昊不一会儿廉慧的火车也即将到了。走到苦水车站，一如既往的萧条。廉慧站在台阶上看着漫天黄沙和远处的红柳，心里默默地告别：“再见，苦水。只要刘昊还在我一定还会再来。”
检票，登车。躺下后才觉得累得快要虚脱。拿出手机给文婷发了个短信就沉沉睡去。
被饿醒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过去了30多个小时。看不清车外的景物，却能明显感觉到空气潮湿了。打开皮箱，刘昊恨不得把所有能装的吃的全给她装上，眼睛一酸，心里却是暖暖的。
离开刘昊就不打算再流泪。站起来伸个懒腰，拿出一袋军用自热米饭，准备安抚五脏庙。伴随着塑料袋的稀里哗啦声，细碎绵密的沙子也洒在了地板上。廉慧看着沙子傻笑，拿手扣了扣耳朵眼，也是一手沙子。“我还真是连吃带拿呀。刘昊要是像这些沙子一样乖乖陪我回长沙就好了。”
顾不上味道，狼吞虎咽的吃完，再灌下一大杯温水，廉慧叫嚣不停的肚子才安分下来。吃饱喝足，倦意又来，简单收拾一下又黑甜一觉。
回程倒是容易，睡了醒醒了睡，等到了长沙廉慧又生龙活虎。回到宿舍，文婷瞅着她说：“慧慧，不到十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妈看见都要认不出来了。黑了，瘦了，干了，丑了！啧啧啧，本来就三分姿色这下连三分都没了。”
廉慧不理她，从包里给她拿沙枣，说：“快看，我说到做到，我给你带的东西你一定没吃过。”廉慧基本每天都发短信给文婷汇报，唯独瞒着沙枣没说，就为了给她个惊喜。
文婷看着玛瑙似的小红果子也来了兴趣，捧在手里细看：“你还别说，见多识广的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枣，看着还不错。”摘下一颗放到嘴里，一咬破就“呸呸呸”地吐个不停。完了还拿起水不停漱口。“怎么这么难吃？你确定没毒？”廉慧爱惜的从她手里把沙枣夺过来，说：“你自己没品味还怪人家果子有问题。你要细细品，酸涩过后有回甜呢。挺特别的。”文婷说：“行，好歹也是你几万里路带回来的，心意我领了人。”说着过去帮廉慧收拾皮箱。
衣服杂物一件件取出，每拿起一样东西就淅淅沥沥的洒下一堆细沙，最后箱子底里还有厚厚一层。文婷笑得不行，一边把脏衣服装到盆里一边说：“这才是你给我带的礼物吧？这沙子又细又绵比海沙还好呢。我拿去种西瓜好了，这都快有一花盆了。”廉慧狠狠瞪她一眼，说：“不给，这些沙子我要自己留着。”说着蹲下身把沙子仔细收拢起来。
转眼寒假到来，刘昊第一年下连，铁定拿不到春节期间的休假。因为要过年，廉慧也找不到借口走开只能每天电话短信聊解相思。可一到冬季狂风大作，刘昊的手机十次里倒有九次打不通。慢慢的，廉慧适应了一个人谈恋爱，无处诉相思，就开始给刘昊写信。想着虽然时间上会有点滞后，可尺素传情也挺有滋味。
心情好的时候开头总是“昊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变成“刘昊”。此后只要展信看见“刘昊”两字，刘昊想尽办法也要赶紧给廉慧回电话。可毕竟已经过去了十来天，那边刘昊又急又担心，这边廉慧都不记得写信时到底为啥不开心。
好容易熬到暑假，正值学校有社会实践任务，廉慧便动员文婷去西北支教。文婷揪着她的耳朵鄙视道：“拜托，不要谈个恋爱就把脑子谈没了，你放暑假，凭啥要让西北的小孩上学。就你这智商还想瞒着你爸妈。严重鄙视！”廉慧苦恼的扯着头发问：“那怎么办？我都快有一年没见昊昊了，再不见他我就要疯了。”
文婷想了想说：“就说去调研吧，回来写个调查报告找我爸盖个章就好了，但我给你说好了，我可不去。”廉慧还想继续纠缠，文婷接着说：“第一，我不去当招人嫌的电灯泡，第二你说的美景胡杨还没黄，最重要的一点，我有自己的计划。总不能你甜蜜着我还单着吧？本小姐也要找个帅哥体验人生去。”
廉慧听她理由充分也不能强求，只好去系里开了证明准备到父母那里请求批准。
作为长沙本地人廉慧和文婷从不邀请同学去家里玩，原因无他，就是不愿意让同学们知道自己的老爸是常在新闻里露面的那个人。文婷的爸爸是主管文教的副市长，而廉慧的爸爸是市政法委副书记。
拿着系里开的社会调查派遣函回家，廉文涛廉书记很支持，看她妈妈白老师不乐意的样子，训道：“慈母多败儿，你总这么把她掬在你身边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当年上大学你死活不让她去外地，现在就一个多月你还舍不得？孩子出去锻炼锻炼很有必要，我们总不能护着她一辈子。”白老师从来不怕老公的虚张声势，说：“护一辈子又怎么了？怎么就不能了？等她毕业在长沙找个工作，将来结婚了咱俩退休把房子买在一个小区，我就一辈子守着她。”
“妇人之见，不可理喻！慧慧，别听你妈的，爸支持你。你爸年青的时候可在青海当过兵，啥苦没吃过。现在多走走多见见世面对你有好处。甘肃那边我还有几个老战友，回头爸爸给打个电话，你有事也有个照应。”廉慧忙说：“爸，不用了，我们宿舍小飞就是甘肃天水人，我和她一起去，有照应呢。”廉慧妈说：“不行，你们宿舍的也是孩子，顶什么用，你爸找好人你才能去。要不然我给你找个敬老院你做义工去，就是个社会实践干啥跑那么远。”廉慧头大，就随她妈意见让她爸找了一堆监护人。心里想着，真到了甘肃自己一定有办法搞定那些叔叔伯伯。
白老师找人打听，翻书查阅，把甘肃的气候地势弄了个明明白白，又是防晒又是补水的化妆品装了一包，防风衣防晒服太阳帽等衣物再一包。再装上登山鞋，运动鞋，休闲鞋，拖鞋等又是一包。廉书记都看不下去了说：“老白，你别胡闹，你女儿就去甘肃呆一个月，不是出国更不是去月球。你这么兴师动众你叫她一起的同学怎么看她？精简一下，只能带一个皮箱。”廉慧悄悄冲老爸树大拇指，除了老爸再没人能搞定老妈。
老妈准备的东西不想带，自己偷偷去商场采购了不少。给刘昊的东西自不必说，给没见过面的连长买了条芙蓉王，给老婆奴指导员买了管口红，给小新买了巧克力，还买了一大包槟榔臭豆腐之类的长沙特产要带过去给大家尝尝。坚决不要爸妈送，说集体活动不能特殊，在廉书记赞许的目光和白老师的泪眼婆娑中快乐的向火车站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