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 这是三个小故事的最后一个!
故事三
世间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有些人,你以为她一直在你身边,所以忽略,等有一天,突然发现,彼此怎么就失散在这茫茫人海中,曾经的相知默契,曾经的无话不谈,曾经的促膝谈心,突然间,就在那一转身,就再没找到这个曾经熟悉到你说上一句她可以接下一句的人了。
或许,看到这里,很多人会以为我谈爱情,却不知,这世间,远有比爱情更加长远深刻比恋人更加懂你的知己,只是,生活就像一只狗,拖着我们前行,不知不觉丢掉了很多的东西,回头望去,那些消散在时间长道上的人们啊,我们终于与他们分散再也不能相逢。
立之是我高中时候的好朋友,她的性格泼辣爽朗,所到之处认识的男孩儿都是她的哥们儿,而我自小的性格柔顺乖巧,当然这是表面现象,从我可以和立之成为莫逆之交,就可以看出实际上我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我羡慕立之的特立独行,而立之喜欢我什么,当时不明白很久以后慢慢才意识到,立之是多么羡慕我的家庭,和我父母对我的呵护,虽然这些当时对我来说,反而是渴望逃离的束缚,有些时候,你所嫌弃的正是别人一生也渴望不来的。
立之父母健在,还是我们当地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所以立之身上永远穿着的是最时髦的衣着,这让当时的我最是眼羡不已,关键是立之有品位,并不像同一年龄的我们那么懵懂无知,直到我进大学,到大三的时候,一个学长才敢对我说实话,总算现在的我衣品提高了不少,当初进校接待我们的时候,都是一群傻不拉叽只晓得穿阿依莲的傻姑娘。
立之还有一个哥也是在商场上驰骋披靡的一员猛将,所以立之的经济条件在我们之中算是出类拔萃,可是立之一点没有架子,照旧每天中午和我合伙吃一份五元的炒菜,这样我就可以把我妈给我的伙食费省下一半攒起作为我的零花钱。
至到今日我还记得下午放学回去,我们两个在路边摊吃干登面,让煮面的马二娘给我们多放点辣椒,两个小丫头吃得呼喝呼喝的,辣得鼻子上都是汗,夕阳西下的光照在我们当时青春年少的脸上,看得见彼此晶莹的皮肤和上面触手可及的汗毛,随便一句逗乐的话都可以让我们哈哈大笑,这样的日子当时觉得是平常,在我的记忆中却随着岁月的流失越来越玲珑剔透让人回望时总是无限感慨。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立之为什么总是要拉着我吃了晚饭才回家,她家里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只有她一个人,父母和哥哥经常不是出差就是在外应酬,而我总是敌不过她水汪汪哀恳的眼神,虽然每次陪她吃完面回家要在父母的注视下重新吃一次晚饭,害得我的体重直线上飙,高考结束之后花了好大功夫减下去的体重又在大学军训时被部队的馒头直接升了回去。
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立之,倔强的立之,从来不向人诉苦的立之,总是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要罩着我们这一帮小伙伴的立之,心中有那么多委屈心酸,都习惯一个人放在心里,长成了一棵狂风奈我何暴雨更无惧的挺拔小白杨。
多年以后的我,遇到有过与立之同样家庭境遇,同样因为家有两个小孩所以从小被放在外婆家成长的朵朵,与家人关系同样敏感而脆弱,但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终于领悟到,不同的人有可能经历同样的事,会有不同的人生感悟,长成为不同类型的人,可是,心里的伤是同样存在的,早知道这样,我宁愿立之当年不要这么坚强,就算像朵朵那样,虽然因为柔弱总是感到很憋屈,至少有个与常人一样的人生轨迹。
高考结束,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见面时间越来越少,可是每年母亲节,立之都会记得给我母亲送一束康乃馨,显得我这个亲生的反而不够有心。
上了大学不久,立之就带了个男人来我学校见我,我很镇定地和他们一起吃了饭,陪他们逛了下校园的步行街,我尽量让我的表现行为合乎礼节,终于等到他们快走的时候,这个男人去超市给立之买饮料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将立之拉到一个角落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找了一个四十岁离婚还有一个儿子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混社会的。
立之眨巴着眼,还是用她那水汪汪我无法拒绝的眼神看着我:“小茹,你知道我从小就渴望有人一心一意地捧我在手掌心,渴望象你们那样,有个正常的家庭,即使很普通,即使没有多少漂亮衣服多少零花钱我也愿意。”
当时我们都小,我也不知道立之的想法对与不对,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朋友,只要她快乐那么我便尊重她的选择。
世事如白云苍狗,生活比我们想象中的狗血,我也在这个沉浮不定的世界感受到了一些恶意,却在这恶意中日渐坚强了自己的神经,不再是以往躲在父母护庇下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却在忙于与自己的脆弱心灵斗与芸芸众生斗与这操蛋的世界斗中,忘了很多重要的在当时却觉得不必要的事情,在很多年的某一天才反省过来,我与立之失去联系已经好久了。
试图找过很多人寻找立之,试图在网上寻找有关立之的消息,没有一丝回应,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你与人有缘的时候,路边溜个狗都会遇见,当你与人的联系断了的时候,你想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世事往往在我们意料之外,你想找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你已经灰心失望不再用心思在上面时,却在一个正在联络各地校友投资一部电影的同学那里找到了立之的联系方式。
总有些人,无论你与她多久没联系,你都不会觉得和她无话可说,也不觉得你必须在她面前掩饰你这么多年的沧桑经历扮成岁月静好事业有成的狗德行,在微信上各自把这几年对方不知道的经历吐槽了一遍。
我知道了立之的哥哥因为生意失败被人逼债跳楼自杀,留下了一个小侄女,父母年龄也大了,整个家庭现在需要她一个人支撑,而当年的那个男人,她从十八岁一直跟到前年,出了事,进了监牢,而进监牢的前一个月,他们刚扯了结婚证。
立之想等那个男人出来,但男人判的是无期,所有人的都在劝她不要再自苦下去,她还如此年轻,可是~~~
立之轻声对我说,我这两年也遇到过一些男人,但始终无法代替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他对我不仅是爱人,他的强悍霸气更让我觉得安全,我知道我自己挺任性泼辣的,除了他,没人能制得住我。
我在屏幕这边无声地叹息,立之,我宁愿你不要那么聪明能干,你把心里的苦都憋在了一起,我们都没能理解你,在你年少的岁月中,是有多么的缺乏爱,才把一个男人对你的关心呵护看得如此重要。
我宁愿你像朵朵,柔弱如花,虽然她也抱怨周围的人都把她当小孩子对待,可是,让人看得见的伤总比深埋在心无人知晓独自坚强来的要好。
朵朵现在开始在反抗她的命运,不想让自己埋没在一辈子的自怨自艾中,有时侯,我都在想,这个叛逆期来得晚,还是来得早好。
来得早的,如立之,用整个青春期去反抗;来得晚的,如朵朵,为人母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了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过。
爱和安全感应该是儿童成长期间必修的课题,可惜,我们都是没被爱够的小孩,所以,很多人一生都在寻求爱,却不知道,爱是相互的,你连爱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去爱别人,你连爱别人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让别人爱上你。
所以,很多人即使有了婚姻,有了家庭,有了小孩,还是不懂得爱。
很多女子都希望:“有一个如你一般的人,如这山间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阳光一般的人,温暖而不炙热,覆盖我所有肌肤。”
“渴望一生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们才明白,无论何时,永远不离不弃的,只有我们自己。
让自己有着足够充沛的爱,天地之间的灵气才会为你而转,但要切记:“人不自爱,则无所不为;过于自爱,则一无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