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陆游《临安春雨初霁》

“无性情不诗人”。诗,既是诗人情感的喧泄,也是理性的疏解,所谓“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家之块垒”也。此诗在陆游的诗中略显“另类”,与他常见的“金戈铁马”、“气吞残虏”、以身许国之类的诗歌相比,已算是非主流的小清新之作,但其中所蕴含的沉郁和无奈之情绪却仍然很明显。由此可知,一个诗人的性格是复杂的,一个始终刚强不屈、矢志不渝的烈士,也难免间或惆怅或抑郁。然而这种抑郁惆怅与其雄奇悲壮并不矛盾,所有诗人的风格都和自身的性格、阅历、学养以及性别、年龄等密不可分,故法国的布封说“风格即人”。

关于这首诗的解析及写作背景网上可查,不必多讲,简单说一下艺术特点。陆游诗词创作之丰,古今罕见,名篇不少,佳句更多,很多作品都是篇以句传,有人说陆游把古今好看的对句都写完了,以至于后人无从下手,这一首也是以名句传世之作。颔联“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即是诗眼,据传这两句诗后来传入宫中,深为孝宗皇帝所称赏,可见当时传诵之广。诗中虽然用了比较明快的字眼,但用意还是要表达自己的郁闷与惆怅,而且正是用明媚的春光作为背景,来与自己落寞的情怀构成鲜明的对照,所谓以景写情,反衬之妙正见于此。尾联也是正语反用。尾联虽不像古人抱怨“素衣化为缁”(晋陆机作《为顾彦先赠好》:“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但这联不仅道出了羁旅风霜之苦,又寓有京中恶浊,久居为其所化的意思。诗人声称清明不远,应早日回家,而不愿在所谓“人间天堂”的江南临安久留。诗人应召入京,却只匆匆一过,便拂袖而去。陆游在这里反用其意,其实是一种自我解嘲。

总体来看,此诗明里淡泊,却暗藏波澜,看似闲情,却大有深意在焉,整体风格含蓄隽永、读罢令人叹惋低回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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