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始正式上幼儿园前我几乎一切行动跟阿嫲,阿嫲出门找附近的阿婆聊天我也就跟着阿嫲出门,在不同的阿婆家院子里听她们一群人闲坐着聊天,冬天就拿着竹椅在阳光底下晒太阳,夏天就在树荫底下乘凉。她们几乎无所不谈,天南海北,以前的现在的,而且每天有聊不完的天。
除了日常聊天活动阿嫲有时也要干活,她在地里有庄稼,偶尔要去除草或者松松土。阿嫲种的地就那么两小块,所以我跟她上山的机会并不多。说是上山其实就是山底下的两块地,还没梯田高呢。
我挺喜欢跟着阿嫲上山的,那时我人小,走起路来也费劲,阿嫲就挑了一对筐,后面放下我,前面就放一块跟我差不多重的石头以免扁担翘起来向后坠把我摔到地上。框里还有阿嫲给我准备的饮料和零食,我就这么在阿嫲的后筐中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到了山上。
阿嫲挑的后筐很稳,没有惊险刺激可言,但是偶尔会上下左右晃但一点也不会吓到我,我们祖孙俩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一路到田里。我就一次一次地在这筐中跟着阿嫲经过蜿蜒的小路,穿过茂密的草丛,从后筐观察着这沿途的一路。
到了田里阿嫲就把我和筐放在田畔边草丛的阴影里然后独自去干活,而我依旧坐在筐里拾几个小石子玩,也会跑出来抓草丛里的蝗虫。我偏爱又大又肥的母蝗虫,母蝗虫身材壮硕生命力极强,在阿嫲帮我摘掉母蝗虫的翅尾后它就飞不起来了,我可以带回家养在罐子里。平时只要拔两颗草给它吃就行了,我喜欢专注地盯着它咬下草来咀嚼。同样拔掉翅尾的远离也适用于蝉,但是蝉是个稀罕物件儿,我是没抓到过,偶尔飞到家里阿嫲会抓住它给我玩。有时阿嫲会挖几个地瓜带回家,为了保持前后重量的平衡,我就坐在一堆地瓜中被阿嫲挑回家。
现在想想当时的阿嫲真强壮,可以挑动我和一块与我等重的石头,现在的我可能是那块石头重量的三四倍了。渐渐的阿嫲抱不动我了,再后来阿嫲也背不动我了,不知道是我变大了还是她的力气在变小。现在我的阿嫲已经老得走不太稳路了,每次出门我都会开始搀扶着她好让她走得更轻松些,我像太后身边边的小宫女一样,伸出自己的手让她扶着。她绝不肯让你完全搀扶着她,她还没老到走不动道嘞,依旧是个爱美时尚的老太太。
而我也已经长大得足够压扁一个筐了,我再也成为不了那个坐在阿嫲后筐里无忧无虑被挑上山的小女孩,阿嫲也回不去那个健壮的老太太。
时间就这样更迭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又催着一代又一代人老去。但它也会给我们留下什么,就像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是那个曾经坐在阿嫲后筐里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