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荇和白毅天在小镇留了一晚,毕竟白毅天的家依旧在小镇上,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忙里忙外。他偶尔回去也要帮忙干干家务。
白毅天还有个哥哥,在外地上大学,父亲则在工地上工作,虽然一家人生活并不是非常富裕,但也是互相理解帮助,其乐融融,温暖幸福。
晚上,廖丁丁硬是拉着叶荇要求去她家陪她,叶荇难拒盛情,再说她也没有地方去了。以前在小镇上和垒垒住的房子早就已经许久为主,快要成为废墟了。
白毅天送叶荇到廖丁丁家门口,就回家了,他们约好明天下午一起在公交车站不见不散,一起回学校。
次日。
回县城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一个个身着蓝色校服的学生,其中胸前一片天蓝色白色相间的是一中的校服,而二中和三中的校服则是简单的深蓝和白色相间,而且还得细看身后的英文字母,才能辨别出到底是哪个学校的。
各个求学子们都是背着鼓鼓的书包,手里有提着系得紧紧的手提袋,耳朵上吊着长长的耳机线,赶着回去上晚自习。
叶荇坐在靠窗的位子,白毅天坐在她的身旁,就像是长着白色翅膀的天使静静地守护着。
“毅天,其实你不必那样再次跟我道歉的。”叶荇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但是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正式的道歉,毕竟是我错了。再说了,这也是给你的承诺,是在大家见证下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以后的监督。”
白毅天看着叶荇的眼睛,说完这些话,像是在极力地证明什么。
“你不要再说你错了,我说过了,我也有责任,不能都怪你。还有昨天丁丁还打了你……”叶荇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愧疚万分。
“那个,我早就忘了,你应该高兴,你有这么向着你的姐妹,钉子小姐的那一巴掌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我好歹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啊。”
叶荇被他的话逗笑了。
其实叶荇心里还是明白的,他为了自己挨了廖丁丁一巴掌,对于一个男生来说,那一巴掌是关乎颜面尊严的,她知道白毅天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肯为了自己屈服,低头认错,这也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忍耐,他,真的变了?还是他是太爱自己了呢?叶荇的心里,当然是后者。
白毅天见叶荇又傻傻地盯着窗外发呆,扳过来她圆圆的小脑袋:“看着我,叶荇!以后再也不准提这件事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互相对对方好!”白毅天满脸坚毅的表情。
叶荇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点点头:“嗯!在下明白!”
“哈哈。”白毅天故意糅乱了她短短的留海。
“哎呀,我的头发都乱了,你真讨厌。”叶荇一边捋着被弄乱的头发一边说到。
“乱了挺好看的呀,像只小母鸡一样,哈哈。”白毅天继续故意逗她。
“你再乱说,我不理你了哦。”叶荇假装板着脸,威胁道。
“额,不要不理我啊,我不就弄了弄你的头发么,这就不理我了。”
“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叶荇铿锵有力地告诉他。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呢。”
“就知道你这个笨猪肯定不知道。”
“你竟然叫我笨猪,你个小坏蛋!”白毅天笑着一把拉过叶荇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手轻轻抚着叶荇的脑袋。
又到了周末,叶荇定好的五点半的闹钟准时响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利索地洗漱完毕,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字母短袖在身前比划,又觉得不好看,又拿出来一件白色的胸前印着唐老鸭的娃娃领衬衣,看了老半天,嗯,就它了,临走时又照了照镜子,抚了抚额前的头发。
白毅天早早地就已经等在广场边了,见叶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无奈地笑着说道:“干嘛跑那么急,你看,又是满头大汗。”
“我不是怕你等你急了吗?”叶荇说着要去伸手擦汗。 “停!”白毅天突然抓住她停在半空中的手。
叶荇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抽出一张纸,便向叶荇的额头拂去,叶荇顿时脸红得像个大苹果。
“你看你,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连包纸巾都不带。”
“嘿嘿,出门有点急,忘记带了。”叶荇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么早餐也没吃吧?”白毅天看着她质问道。
叶荇皱皱眉头。
白毅天顿时脸一灰:“是不是又赖床了?”
“啊?我……”叶荇想着出门前万分准备的情景,怎能让白毅天知道自己为了见他还臭美打扮了那么久,于是就只好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了。
白毅天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现在饿吗?”“不饿。”叶荇摇头。
“真的?我也没吃早餐呢,就知道你会懒床没时间吃早餐,等你一起呗。”
“哇!毅天,你好棒啊!你真好。”叶荇高兴地满脸阳光。
“可是现在吃早餐,我们就不能马上去爬山了。”
“哎呀,那就不吃了呀,饭后可不能马上运动,我不饿,我们爬完山再去吃,你也不饿吧?”
“你都不饿,我怎么能饿,其实我也不饿,哈哈。”“恩,那我们就走吧,快点爬完山下来,听说东山下的荷叶饼特好吃呢!”
“小馋猫!”白毅天刮了刮她的鼻子。
东山,是林河县城里最高最漂亮最有名的一座山,山上到处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寺院庙宇,里面有许多知名不知名的神雕佛像,还有一些名胜古迹。山上树木茂盛,花草各异,空气也是格外地清新,是男女老少锻炼身体的绝佳之地,当然也是俊男靓女聚会常去之地了。
叶荇虽然没少去爬山,但是还从来没有爬到过山顶,上次和慕翎瑾一起去,谁料到爬到中途竟然迷了路爬到了墓地,两人可是差点吓晕过去,相顾无言,撒腿就跑。
叶荇告诉白毅天很遗憾没能爬到山顶,大家说山顶有战国时期留下的姜维墩,还有古长城遗址,可是她还从来没见过,白毅天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便说这个周末一起去爬山,而且要爬到山顶,更重要的是他认识路,不用怕再迷路,更不用担心再走到墓地。叶荇自然是十万个愿意加兴奋激动开心。
“要不要歇会儿?”白毅天看到叶荇弓着背埋头爬着一层一层的小石子铺成的台阶,已然没了刚开始兴奋地又蹦又跳的活力,想必定是累了,他自己都已经有些腿酸了。
“啊?不用,我不累,这台阶太好玩了。”
“是吗?我们都爬了快一个小时了。”白毅天伸手瞄了眼手腕的银色手表。
“哇,都一个小时了?好快啊!”叶荇激动地停了下来,她只顾着“解决”这蜿蜒而上不见尽头的石阶了。“是啊。看看,都满头汗水了,还说不累。”白毅天一下子跳上她站的台阶,摸摸她汗湿的留海。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累了呢。”叶荇感觉到双腿酸软。便直接蹲了下来。
“哈哈,叶荇,快看山下!”叶荇听着白毅天一声惊呼,转头向身后看去。
“哇塞~好漂亮啊,好广阔的景观啊,我从来都没有发现林河县城从高处看是这么的别具一格!”叶荇跳着。
眼下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农场菜园,一栋栋高楼整齐地排列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花卉棚地,一条条穿越在城镇间的马路……真可谓一览众山小啊,哦,不,是一览县城美啊~
“这里是睡佛殿哎,我们去看看。”白毅天指着旁边红色大门的寺院。
“睡佛殿!好,快去看看,不对!”叶荇突然用手堵住嘴巴。
半天才说:“应该是拜拜,不然佛祖会怪罪我们不懂礼貌的。”
“哈哈,不会的,佛祖都是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怪你无心的话呢。”
“也对啊,还是毅天你懂得多。有道理,那我们一起去拜拜佛祖吧~”
“嗯。”
“你知道睡佛的传说吗?”白毅天问叶荇。
“不知道。你知道吗?”“嗯,其实睡佛也叫卧佛,记得《大唐西域记》中说过,释迦牟尼在收了最后一个弟子后,便入寂灭乐,在双树间北首而卧,人们听闻都很泣不成声,感叹大觉师尊寂灭,众生福尽,释迦牟尼便右胁卧狮子床,来安慰大家,这也是后来的卧佛形象。”
听着白毅天讲完,叶荇双手搭在下巴上:“哇!……毅天……你好厉害啊,知道这么多……”
“嘿嘿,我只是记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印象深刻。”
“好棒好棒呢!”
“听人说卧佛前许愿可灵了呢。”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要许愿!”
“嗯,好。”
他们来到睡佛大殿,看到一尊温文慈善的佛祖像侧躺在整个大殿的佛台上,旁边果然倚着一头毛绒温驯眼神又不失犀利的狮子,叶荇满心的敬畏,仿佛瞬间自己也超脱世俗一般。
白毅天小心翼翼地从香案的香罐里抽出六柱香,分出三柱递给叶荇,然后他们一起在燃着的清油灯盏上点着,双手持香,一起跪在垫榻上,敬仰虔诚地叩拜。
出了卧佛殿,他们就得继续爬山了。
“毅天,你许了什么愿啊?”叶荇好奇地问他。
“嗯,我许了我希望我妈能健健康康的,永远不要生病,她身体一直不太好。”
叶荇听了,不禁为他感到难过,沉默了一会。
“那你呢?”白毅天见叶荇半天不说话。
“啊,我啊,嗯,我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好好的。”叶荇双手合在胸前。
“哈哈,你是不是太贪心了,这愿望可不少呢。”
“哪有嘛,就一个啊,我可是很虔诚地叩拜呢,我相信佛祖一定会保佑我的,还有我身边的人。”
“嗯,一定会的!”白毅天拍拍她的肩膀。
越往上,小石阶路逐渐消失,变成了又窄又陡的小山路,白毅天在前面,叶荇紧紧跟在后面,叶荇难免有些怕,还没等她开口,白毅天则先想到了。
“来,手给我,我拉着你!”
白毅天俯下身来,伸出手。
叶荇抬头,看见的是那张白皙布满阳光的笑脸,他就像是挥着翅膀的天使,要带她飞向天空,顿时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
他的手结实而温暖,满满的都是安心,叶荇满身的疲惫瞬间随着风散去,她跟在他身后傻傻地笑着。
不知走了多久,但是在叶荇心里仿佛再久都不算久,因为有他在身边。
终于到山顶了,一条条盘山公路逐渐跃入眼前,继续往上就是叶荇一直想看的姜维墩和古长城遗址了。
好壮观的建筑啊,如同古代作战时都城的城门,门墙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炮孔,门四周布满了将军士兵奔赴沙场英勇抗战的浮雕。古长城遗址虽然因年代久远已经化为土墙,但是那蜿蜒远去的土著痕迹依旧告诉观者它曾是如何的磅礴浩荡,气势恢宏,它也是世人铭记朝代更迭的见证者。
叶荇被这眼前的一切宏伟庄严的景观所折服,久久感觉身处在战场的浩荡气魄之中。
由于山顶上风大,气温又低,冷的叶荇直打哆嗦,白毅天也是鼻涕不断,于是他们看完历史景观就下山了。
白毅天说山下某个花园里有两只猴子,年岁也很大了,身体还不太健全,问叶荇想不想去喂猴子吃东西,叶荇一听身体还不健全,顿时怜悯之心泛滥,要去要去。
人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果真如此,他们上去的时候累归累但还觉得挺惬意。可是下山,再加上又细又陡的小山路,白毅天紧紧拉着叶荇,叶荇都时不时地会打个趔趄险些摔倒,双腿只是泛酸打颤。这有什么,叶荇此刻满心的欣慰,哪里顾得难受,即使摔倒了也是幸福的吧。
两只猴子被关在一只很大的铁笼子里,笼子微微生锈。一只看着很是健壮,另一只却少了条胳膊,而且耳朵上生了两个泛青的脓包,全身的毛也脱落了不少,眼里泪汪汪的,充满了痛苦的神情。
叶荇看着也是眼里泪汪汪的,心里直泛酸。
白毅天去附近的小卖部买来了花生,瓜子,鸡爪和两瓶饮料。叶荇傻傻地拆开鸡爪扔进笼子里,两只猴子只是瞄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她哪里记得美猴王不是食肉动物,白毅天笑着把瓜子递给她。
叶荇拆得有些急,瓜子便洒了一地,两只猴子眼睛一亮飞也似地跑过来,捡起瓜子就往嘴里塞,还吐出了瓜子皮,叶荇见那只没了胳膊的猴子吃的比较慢,走过去伸手喂花生给它,它看了叶荇一眼猛地伸出爪子,拿了花生,又猛地缩回去。叶荇看它吃的津津有味不禁会心一笑,她不知道,有人在身后也是这样看着她笑着。
“给!肯定渴了吧,先喝口水,小卖部竟然没有冰红茶。”白毅天伸手递给叶荇一瓶鲜橙汁。
“哈哈,没事,渴了一点都不挑,什么都爱喝。”叶荇一把拧开瓶盖。
突然一个黑影扑过来,叶荇吓得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屁股一阵生痛。
半天定下神来,才发现手里的饮料猛地被那只生病的猴子一把夺去,花生洒了一地,那只猴子一溜烟早已爬到了笼子顶上,它蹲坐在上面,一面咕咚咕咚地喝着饮料,一面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叶荇。
白毅天连忙跑过去,拉她起来:“没事吧,这猴子可真是顽皮!”白毅天俯身帮叶荇拍掉裤腿上的灰土,叶荇惊呆了,他竟然蹲下帮她拍土,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想到过的画面,就算夜里做梦也没有过的激动。
“摔疼了吗?”白毅天抬头问她。
“啊?没,没。”叶荇刚是被猴子吓,现在又是被白毅天吓到。
“确定没事吗?”白毅天起身见她眼神迷离,还以为摔傻了呢。
“啊?没有。其实……猴子也会渴的。”
“哈,你啊,小笨蛋。”白毅天见叶荇被吓得有点傻傻的,就提出下山,叶荇也就答应了。
“给,喝我的吧。”白毅天把他的半瓶饮料递到叶荇面前。叶荇,猛地一愣,顿了半天,才伸手接过饮料,抿了一小口。心里不禁一颤,这?她和白毅天从来没这么亲蜜过,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多喝点,知道你肯定渴了,待会下山我再去买。”白毅天偷笑着看着叶荇,眼底满是柔柔的深沉。
“哦!”叶荇竟然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突然手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
于是花瓣从四处伸展开来,青藤蔓延到脚踝,铺满了整条向下的路。
暖暖的,快乐的,满足的,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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