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回到家乡,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2018年的暑假,我在家里的时间只有两周,短到我和妈妈还来不及争吵一番。这几年,我在这座城市呆的时间太少,少到每次归来时还不曾好好感受它的变化,就又要离开。
这座城市于我,或许更像候鸟的停歇处;而我于这座城市,或许只是个偶尔到来的路人。——这是许多年以后的现在。
故事开始的时候,我还属于这座城,这座城也属于我。我在它的心中漫步或是穿梭,闭着眼飘过一条条大街小巷,从雨后的清新气味中寻找想要的木屋老房。又或是一整个下午躺在公园的草坪上,和朋友天南海北地聊。不时得和家人亲昵地争吵,吵完以后我还是他们的乖宝宝。
当古楼的钟不再敲响,城中冒出了新的咖啡厅和私人影院,书店开始被教辅占领,公园里的年轻人渐渐消失——我不在这里。当老邻居一个个不辞而别,我与新朋友一点点熟悉另一座城。
是我想着一路往前走,要去看更大的风景。是我先主动放弃的,是我。那么现在,似乎也只是能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归来。
南城的店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放眼望去都是全新的名字与招牌。我们开始在星巴克相约聊聊,宁愿选择连锁餐厅来保证差到哪里都差不多的味道。城市膨胀了一些,来到新开发的北城一片茫然,依赖地图才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作为客人的好处或许是怀着好奇旁观各路有趣的变化。坏处,大概是没有身份立场去参与它的成长。
祖父母家依然是“村落”的形式,碰到老人我也还能熟练地切换回方言聊上几句。“哎呦,你走回来了啊,无数时间不见了”。他们用待客之理热情地招呼我去家里坐坐,我也不推辞,只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当爸爸妈妈努力做各种各样的东西来满足我日益刁钻的胃口,放任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家里有了矛盾也不会有争吵,只是各自生一下气。“毕竟你现在是客人了,是珍惜动物,要好好保护啊”。我只能尴尬地笑一笑,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似乎我装不成那个日日要他们接送,晚晚爬上他们大床的小孩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我不喝酒,但似乎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再回到过去,回到记忆中的那座小城,回去做那个孩子,回到过去的,没有那么多野心的生活。是主人吗显然谈不上,是客人吗或许吧。能够“且把他乡作故乡”是有多么幸运,而我现在,大概只能是个永远的游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