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开学之前,一直和明喆住在一起。从三月底到五月初。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有很多细节,有很多之前我们不曾注意到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渗入日常:
我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烧一壶开水,给明喆的玻璃杯里倒满一杯。
明喆有早上睡意朦胧时,嚷着要喝水的习惯。
他不管每天熬夜到几点,第二天中午11点左右,就会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先为我点午餐,再起床刷牙、洗脸。
学习看书时,我不喜欢房间里发出喧闹的声响,明喆看视频时,会不用提醒,乖乖地戴上耳机。
两个人一起吃饭时,我们从来不各玩各的手机。放下手机,好好吃饭,为对方夹菜。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因此而具有了小小的仪式感。
我们都默契地把一起住的地方,称做“家”,而不是暂时的租房。
......
这是我们谈了六年的恋爱,一日日细水流长,点滴积累起来的共同的默契。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住哪里,吃什么,都比寻常一个人的日子要特别一些。有时候,吃住本身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2.
专科第二年暑假,是我第一次留在苏州做暑假工,在肯德基兼职。
这也是我和明喆的第一次同居。
每天下班后,我会骑着他特意为上班送给我的自行车去他工作的地方。
晚上,我们一人一辆自行车,回家。
马路上来往各色车辆,明喆总是在马路最外面护着我。
有时候,我们会停下来,在街边小摊贩上买夏日冷饮;买大货车上的西瓜,甜滋滋的。
是夏天的滋味,也是恋爱发酵的味道。
那个暑假,在我们的心目中永远留存着这样的记忆:两辆一大一小的自行车,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水冰棒、红西瓜。
上本科的那年暑假,我又和明喆住在一起。
明喆在学校做项目,我在兼职。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我们的居住环境比之前好多了。
更干净、更敞亮。我们也不再像去年一样,因为舍不得空调费而去买一个小电风扇呼啦啦地吹。
为了让吹出来的风凉快些,在风扇前面放了一大盆凉水。
我的兼职收入比之前翻了4倍。
我至今还记得,当我工作的第一个星期从家长手里接过一个星期的的费用——一张张崭新的红票子时,那种紧张,那张兴奋。
当天回家,我把那一星期挣得的所有红票子一张张摊开,放在凉席上,一张张数。
明喆坐在旁边,笑着看我那时傻气又异常认真的模样。
那晚,在睡梦中,我笑出了声,还把双手握成拳头状轻轻地朝明喆的胸脯打两下。
这是第二天醒来时,明喆告诉我的。
考上研究生的那年暑假,为了挣研一上学期的生活费,我从老家到苏州兼职。当时想越快挣到生活费越好。
我一天接三份家教,每家讲课两个小时。从早上六点多出门到晚上六点多回来。
正值炎夏,每天将近六个小时的讲课,过了一个星期,我的嗓子又干又涩,到最后讲不出话来。
明喆每晚会为我熬冰糖雪梨。
他坐在床边,在一个小桌子上给梨子去皮,切块,加冰糖,放温水。他第一次正经地做,专门上网现学的。
到这一次,从3月底到5月初,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将近40天。
他是已经出校园的“社会人”,我依旧是在校学生。
两种不同的身份,并没有让我们之间的交流有一天天的隔阂。相反,因为彼此,才有了“家”的概念。
3.
我第一次听明喆说他孤独,是在我快要开学时。
那天晚上,我们购物回来,拎着专门为开学准备的物件。明喆突然对我说:“你不在苏州,就我一个人,我就感觉很孤独。”
那晚睡觉前,他对我说,你在本科时,我毕业工作,需要租房。当时第一个考虑的因素,是距离你的学校近一些。最好开车15分钟就可以到。
如果现在,你还在苏州上学,那我找办公室,也一定首选你学校附近的办公楼。
前几天晚上聊天时,明喆对我说,他突然想养一只小狗。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一个人在苏州,好孤独。
只要不在一起的日子,每天晚上,我们都会互道晚安。
在我刚来杭州时,明喆就对我说:“我每天都会发‘晚安’给你。”
其实,晚安不仅仅是“晚安”,还有“想你”、“念你”、“惦记你”。
4.
这一次异地恋,有时候,让我重新思考这样的问题:两个相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我认为是让自身变得越来越优秀,和对方一切进步成长,不落人后。
而现在,我会更进一步思考:
若这种优秀,这种成长,是以“分开”为代价,值得吗?
也许,短暂的两年、三年还可以,但若是五年、七年呢?
分开,不仅仅是时空上的距离,更意味着,作为恋人的你,没有办法去实体地参与对方的生活,陪ta一起走过喜怒哀乐、以及那些难熬的、孤独的日子。
你会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只能以词穷的语音去作为唯一的安慰形式,连一个拥抱、牵手都做不到。
而所谓相爱,不就是在你最绝望,最无助时,总会有一个人站在你身边,随时随地给你最深情、最义无反顾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这些思考,似乎让我更加切身体会到什么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