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简书官方活动：「愚你同乐」愚人节狂欢主题征文。

壹

“亲爱的，这确实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牛排！”

珍妮满足地咀嚼着，新月形的闪亮耳坠也随着她的情绪轻轻晃动。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坐在餐桌对面的崔西微笑着回应她，随后端起餐盘边的高脚酒杯：

“这家店的红酒也很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叮的一声酒杯轻碰，珍妮仰头将半杯红酒一口饮下，这样豪迈的喝法自然令她的双颊浮现起两块潮红。

“我的老天，你哪有一点要嫁为人妇的样子。”

崔西用刀叉分割食物，微皱着眉头思索：“他叫什么来着？莱恩？莱德？还是什么——”

“——他叫莱昂，亲爱的，莱昂。”珍妮夸张地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拜托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记住这些并不难。”

“管他呢，你们才认识三个月不是吗？”崔西满不在意地说道，顺便将一块食物放入口中，含糊的说道：

“我和警察先生交往了三年，我还经常叫错他妹妹的名字——哦这家店的牛排真的越来越好吃了——莱德——我是说莱昂，老实讲我还是觉得你们的进展太快了，他居然今晚就要约你去圣卡伦斯餐厅。”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珍妮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些红酒。

“一个古板的牙医，突然邀请你去一家豪华餐厅，除了求你嫁给他还能做什么？除非他是个脑袋不正常的混蛋，单纯希望把分手仪式搞得隆重一些。”

“哦崔西，他可是整个街区最好的牙科大夫。”珍妮咯咯咯的笑着，又把半杯红酒灌到胃里。“据我的了解他应该很正常。”

“我建议你少喝一些，以免晚上约会结束后头脑不清醒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你说——”

崔西看着依旧在咯咯发笑的珍妮，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低声笑骂道：“嘿，你真是个坏女孩儿！”

两个女人顿时笑成了一团，这让其他的食客对她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珍妮将手指放在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忍着笑低声问道：

“说正经的，你是怎么发现这间超棒的餐厅的。”

“威尔逊叔叔，这里的老板兼主厨，是我父亲的朋友。”

崔西眼神示意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副肖像画，画中戴着礼帽一副中世纪打扮的中年男人神情严肃。

“看起来就是个怪人对吗？”崔西眨着眼睛，“若不是父亲有一天出于帮衬朋友生意的想法，带我们全家来这里用餐，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会把老板画像挂在大厅里的古怪餐厅。”

“至少这里的牛排美味至极。”珍妮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微微点头，“让我们把话题从古怪的老头转移开吧，最近怎么没见到克莱德？最近案子比较多吗？”

“没办法，他是个警察，查案办案是他的天职。”

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崔西看着眼前的珍妮眉头微皱，随即正了正神色，上身前倾低声说道：

“克莱德不让我对外说这些， 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最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半年前报导过两起年轻女性失踪案吗？”

“有些印象，我记得其中一个还是我们上学时同系的同学，呃……叫麦琪？对，就是麦琪。”

“那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这两起失踪案至今还没有结果，她们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没有遗书，没有行程记录，甚至自那之后监控就没拍到过她们。 ”

“所以这就是克莱德最近在忙的案子？”

“不全是，我是说，其实不止是两起失踪案。”

“……”

崔西压低了声音：

“从半年前开始，类似的失踪案已经出现了六起，这还只是报案的数量。”

“亲爱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警方不允许媒体报道这件事情，怕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恐慌，你看……”

崔西将挎包自脚边提起，轻轻地拉开拉链，向珍妮展示包里的东西。

在化妆品、钱包、记事本的中间，有一个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物体。

那是把小巧的左轮手枪。

“快收起来！”珍妮一把将包合拢，低声警告崔西：“你疯了吗？在公共场合携带一把枪，你会因此坐牢的！”

“我的老天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不会在这里使用它，我甚至都不想使用它！”

崔西将拉链拉上，又低声补充道：

“只是对未知危险的防范手段，这也是克莱德建议我的，至少在目前连环失踪还未结案的情况下。”

“崔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

珍妮将还剩下小半块肉的餐盘推远，

“——这实在是太影响心情了，尤其是我们在用餐的时候你向我展示了一把枪。”

“我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亲爱的。”

崔西扶着额头，饮了口红酒，“只是现在，可能有一个专对女人下手的混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游荡。我……我只是不想某一天，我最好朋友的名字，出现在失踪人员登记册上， 就像麦莉一样。”

“是麦琪亲爱的，你这个傻姑娘。”珍妮伸出右手握住崔西的手，缓缓说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贰

“亲爱的，你真美。”

说话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样貌斯文。

现在是晚上八点，圣卡伦斯餐厅内早已坐满了衣着光鲜的客人，这让刚刚毕业还在拿着微薄薪水的珍妮有些拘束。

但正如莱昂所说的，换了一身淡蓝色礼服的她，真的很美。

“谢谢。”

珍妮浅浅的笑着，与中午同女伴用餐时的随意不同，她这会儿挺直着上身，尽可能的在男友面前表现得优雅高贵一些。

豪华餐厅的菜色十分精致，但论起味道却要差一些，这让珍妮略微有些失望。

“珍妮？这里的食物不合胃口吗？”

“唔……当然不是。”珍妮的思绪从回忆中抽脱。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大家都太拘束了对吗？”

莱昂笑着眯起了眼睛，又低声说道：

“你看那边的领班，对就是那个穿燕尾服的老先生，他像不像一只戴着假发套的企鹅？”

珍妮捂着嘴笑起来，与崔西的印象不同，男友在同她单独相处时十分的诙谐幽默。

他们愉快的畅聊，从诊所最近接待了什么奇怪的客人，到珍妮严厉的上司又给她派发了多少繁重的工作，再到两个人对未来的诸多憧憬。

关于工作，关于理想，关于爱情。

一切宛如在梦中的经历，珍妮捂着口鼻伸出如葱白般的手臂，任由单膝跪地的莱昂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食客们对二人报以满含祝福的掌声，巨大的幸福感令珍妮有些眩晕，直到莱昂扶着她再次坐到座位上。

华美的钻戒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足以引起在场大部分女士的妒忌。

莱昂显然也沉浸在兴奋中，他滔滔不绝的回忆起两人一起经历的事情。

“当时你皱着眉躺在我面前，我的上帝，那一瞬间我几乎开始为自己荒废的三十年时光懊恼，懊恼为什么没有能早些遇见你。”

珍妮手扶着脸颊，深情的望着眼前慌乱描述二人初见场景的未婚夫。

“你显然还不擅长说情话，”珍妮笑着说道：“这跟你当时向我搭讪技巧一样幼稚，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太奇妙了……我是说……亲爱的我甚至忘了我当时同你说了什么。”

“你故弄玄虚的说要猜我在就诊前吃了什么。老天，那真的烂透了。”

珍妮咯咯笑着，补充道：“我当时甚至还拿着汉堡店的快餐袋。”

“事实上，我并不是因此判断你吃了汉堡……我同意那是个烂透的搭讪技巧，但是……”

出乎珍妮意料的，未婚夫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珍妮，我要跟你说一个关于我的秘密，你想听吗？”

莱昂注视着珍妮的眼睛，轻轻问道。

“当然，对于你的所有我都愿意听。”

逐渐上升的醉意令珍妮的反应有些迟钝，整张脸都浮现起可人的粉红色。

“我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特殊到我没办法和大部分人解释，我……我通过近距离观察别人的眼睛，可以准确判断出他在此之前吃了什么。”

“哇哦，原来我的未婚夫是个超能力者！”珍妮配合着莱昂做出夸张的表情，随后笑道：“你真的太可爱了。”

“不，珍妮，我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清楚这能力从何而来……我也试着和很多病人确认过，虽然偶尔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偏差，但绝大多数都是正确的……我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

“这算不上隐瞒，亲爱的，这并不会让我对你的爱缩减半分……”

珍妮上身前倾，一缕金色的长发慵懒的散落在她额前，她缓缓说道：

“但你所说的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就试着验证一下吧。”

莱昂没有回应，他仔细端详起未婚妻的容貌，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画作。

她的皮肤很好，零星的浅色雀斑并不妨碍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些娇俏感。

“你中午也喝了红酒，伊顿酒庄，口感偏甜……”

她的脸颊因醉意越发红润，像是饱含阳光养分的蛇果。

“再来看看配菜，呜……花椰菜和胡萝卜确实是标准配置，清新解腻……”

她的眼睛很大，形状也很好看，蓝色的眼球如宝石一样深邃动人。

“……”

莱昂突然后仰起身子，连带着座椅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你的午餐是和谁一起吃的？”

莱昂面色苍白地问道，毫不理会食客们对噪声的抗议。

“你说什么？！”

莱昂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从未婚妻中眼中看到的恐怖景象，与半年前接待的，一位名叫威尔逊的古怪病人高度相似。

那是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