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丑丑i
01.
某个冬日午后,散步时走到高中就读的学校。刚好是周六,伸缩门禁闭,门卫室也不见保安大叔,我就站在门口望了望拍了一张照片。
听人讲,大约九十年代时,这里还是厂办学校,学校基本都是工人子弟,那时学生优秀升学率高。后来随着城市扩张,学校纳入政府教育系统,学生也来自城里各个地方,到了我们入校的时候,就变成了全市差生聚集地。而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高中生涯。
学校很小,高中部没有操场,宿舍楼只有三层很破旧,篮球场和乒乓球台之间的空地,有一排叫不出名字大小不一的树。现在想想,到目前为止能让我动情的除了隔壁班的男生大概也就只有这些树了吧。毕竟在08年5.12地震时,我和那些不相识的同学就曾里三层外三层地抱着它们,抵抗剧烈震动带来的恐惧。那些细的粗的枝干,无一例外的都曾给予我们短暂的安慰。
那天站在校门外,我不知道是距离太远所以望不到那些树,还是它们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了。总之,我并没有看见它们。
和它们一起不见的,还有曾经和好朋友趴在阳台上谈论的那些少年。那个曾经无数次偷看的,从树影里走过穿着衬衫的少年,如今除了记得名字,我一无所知。
学校已经和市重点合并,老师们也都调去了。我站在校门口望了很久,想着以后别人问我你的高中母校是哪里,我该如何回答。
我有一点后悔。
在放学回家路上故意遮住校服上的标志,因为那套校服和市重点的校服一模一样。现在我再也不用穿那套校服了,就对当时的行为,为那点可耻的自尊心有些懊悔。
也是在那一刻,空无一人寂静的校园在我脑海里却有了无数个丰盈的片段,那些熟悉的角落,亲密的人,一一闪过。就是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词,就叫“物是人非”。
02.
15年秋末,是我们这个小城刮大风的时节。一天下午,从奶茶店出来的我一边咒骂着恼人的妖风,一边极速的往家赶。在这时,我遇到了一一。
一一是我高中时认识的一个朋友,长相甜美,性格乖巧可爱。因为同是艺术生,关系还不错。印象比较深的是,和许多女孩一样,一一喜欢言情小说,从饶雪漫到匪我思存,而我看安妮的比较多,我们会在数学课上偷偷的交换看。
那时候的我,不是一个一眼讨人喜欢的女孩,相反因为冷冷的脸,让很多人以为不好接触,因此被几个女生贴上了“高傲”的标签。一一在我的毕业留言簿上写,和你认识之前,她们跟我说你高傲冷漠,接触之后发现,你真的疯的可以。后来,再有人在我面前这么说,我都会反驳,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应届时,一一没过艺考线。第二年,她顺利的拿到某传媒的戏文合格证。放榜的时候还是我替她看的,也是我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对此,我一点都不惊讶,我一直记得语文老师有次让大家写小说,一一写了一篇和老舍先生《茶馆》同名的小说让我觉得她有这样的实力。
考试的前一个晚上,我们躺在宾馆的一张双人床上,一一说她喜欢写东西,喜欢创造人物,喜欢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构想中存在或者失去。当时我忘了祝福她,希望她能一直和她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后来,一一文化课没过录取线。她已经复读了一年。于是去了省内一所专科学校读电子商务。
那天,在街上见到她时,我们有四年未见了。她肚子里怀了宝宝,在市郊的银行工作。我们打了招呼,就再也找不到话了。
分别时,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转身告别的一瞬间,一阵大风扑来。我抹了一把头发,就忘记了和一一道别时的表情。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这就是“物是人非”。
03.
老家屋旁有一大片菜地,菜地里有很多的土坟。
农村厕所多和猪圈在一起,而猪圈又大都离住房有一段距离。小时候,特别怕在夜里起来上厕所,总害怕菜地那边会飘出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时候,院子里特别热闹。老人们都唤我月亮,夏日夜晚,大人们都坐在院坝里打着蒲扇话家常。姑娘们成天在院子里摘葡萄和樱桃,躲猫猫偷枇杷。遇到农忙时节,或遇大房小事,院里邻居都互相帮忙。那是成长岁月里一段极美的时光。
如今,一起长大的姑娘或嫁去远方,或在外工作,院子里只有几户人家。平日里,野狗把鸡鸭吓得乱撞乱叫,只有年关时节,放几响鞭炮才有几分“热闹”的气氛。
春节时,菜地里又多了几处新坟。那些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们都相继故去,健在的也垂垂老矣。
每次回到老家,看到那些杂草丛生的院落,心里总会特别失落。年少时,怕乡间夜晚的那种感觉却渐渐消失。我知道这并不单单是年岁逐增的缘故。
而所谓“物是人非”大抵都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