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塘舞图书馆@符灵灵灵
编/小红帽
无论曾经多么天真懵懂,娇若白莲的女子,一旦与人之妇,尔为之母,立马如小宇宙附体,强悍得仿佛无所不能。
然而女人毕竟只是女人而已。
当高压的工作、繁杂的家务和火星来的孩子把女人柔美的婚纱撕得粉碎,活生生拨开的只是一个满腹牢骚,手足无措的怨妇。她怎么做都不正确,你怎么过都不快乐,心生哀怨还死撑着,假装坚强,不哭。强大的负能量像一个大大的黑洞,无处释放的眼泪旋在其中,要么消亡,要么疯狂。
我终归认为,任何找不到地方安放的情愫都可以融化在文字里,在美丽的词句里寻一种脱掉虚伪强悍的外套,温柔拥抱内心的途径。于是,我在自己“疯狂”的边缘,捡了一本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雪国》,透过主人公岛村的眼睛,去看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小城……
川端的文字有着穿透纸张的凄美哀婉。
驹子和叶子就像镜子里的两个人,一虚一实,迷离恍惚,烟波万重。同样纯美如晶莹剔透的雪花;同样努力而徒劳地生活;同样被融化在温热的掌心。
岛村无处寄托他对美的追求,不得不靠假想来缓释,镜子里的两个女子,是他浅层清醒的思想之外心灵深处更为模糊的情感。岛村宁愿纠缠其中的爱情是“属于遥远的世界”的,正如诗云“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一般,让岛村既能窥见现实,又不用直白地面对现实。
川端的文字,在审视人性中精致而悲情的美。如同行走在时间长河里的腐尸,披着一袭华美的袍子。他探究人物的内心而非外部命运,行文中夹杂着优美凄艳的调子。这种调子使得川端自身的孤寂抑郁贯穿了整个创作过程,难以排解的忧愁成为川端文字的主基调。
川端的《雪国》悲情得只让人想哭。哭了艺妓的凄美,哭了嫖客的孤独,哭了爱情的虚无,哭了生活的徒劳,哭了雪国的寒冷……
哭完以后——就爽了——强悍的也好,哀怨的也好,疯狂的也好统统甩掉!
爽过以后——继续精致生活——生活才会过得更好!
要说“精致”,川端的文字绝对是精致到没谁啦!
他形容艺妓合上的浓密睫毛“看起来好像是半睁着的黑眸子”;寒冬夜空中的星星“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你“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山峦“沉重地坠在夜空的边际”;洁净得“连脚趾缝里都是干净的”女子;近乎悲戚的优美的声音“仿佛是某座雪山的回音”……
看过日本的天空草地雪山的颜色以后,再看日本文学里美的色彩,你就觉得似乎理所当然了。日本人对待事物超乎寻常的精致,在日本文学里也有诸多体现,太过精致而忽略了情节,不奇怪。像《雪国》这样的完全没有情节的,真不多见。一个没有情节的小说,按理说已经是折了一只的翅膀,可是川端用仅有的另一只翅膀实现了飞翔,而且姿态优雅,极纯极美。
这些年,当我把琴棋书画诗酒花打理成了油盐柴米酱醋茶,曾经的喜怒哀乐爱恨怜粗糙到了只剩下工作老公婆婆娃。
川端的《雪国》突然就让我释然啦,精致的文字不需要情节,精致的生活,不一定要白莲花般的弱不禁风,调朱弄脂也可以精致,洗手做羹汤还是精致。
从《雪国》里走出来的女人,即使万箭穿心依然光芒万丈,身陷雪国也能长成行走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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