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实在是迷人,准确地说,是无限吸引着我。新乡的早晨也很安逸,但总觉得有种隐患泛滥于城市的暗涌之下,使我无暇抬头看一片轻盈的云。
早晨的村庄,不是寂寥,更不是喧嚣,是温和,一切都是想象中美好的样子。三两卖菜的小摊,拉扯着赶往学校的爷孙,从医院出来的哭哭啼啼的孩童,哦对,还有散步归来的妇人,没错是妇人,村庄里的男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也或许,是我未曾碰见而已。
我站在阳光里,品读着这里的每一个路人。好的坏的,我都甘之如饴。秋日的早晨,阳光总是那么吝啬,我缩了缩手。
公车来了,我提起心情,越上车。窗外是熟悉的风景,只是我已失了兴致。我开始为一份文件而奔波,想来实在可惜。
事情不太顺利,我鱼目混珠,只为尽快逃离。然而操纵这一切的人轻易识破了我的骗局。我不得不面对他了,曾经做了我两年班主任的他,如今是否记得我也未可知。从同学那里得来的联系方式,我望着,足足木讷了五分钟,那是印象中最漫长的五分钟。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一面盼着他接,一面强烈盼着他不接。不接,也许我会另谋他径 ,这会使我轻松一点。电话那头仍然是熟悉的磁性男低音,我不自然地摆弄着面前的枯叶。辗转几次,在他的冷幽默与我的紧张中结束了一切。那条通往校外的路,并没有让我有一丝快感。周围还是印象中那样一尘不染,松树还是那样挺拔,鱼塘仍旧那样清冷。日头有点灼眼了,我得离开了。
归途中,我思考着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如此恐惧和胆怯。也许是从那次欺骗开始?我鼓足勇气请求一道惩罚,像是祈求救命符。他淡淡地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转身离开。那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卡在我和他之间,日积月累,竟已成为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也许他是谅解不愿追究,也许只是不想令人难堪?可那么多个日月,我焦灼地等待着那个惩罚,那是救赎,是被原谅,是一个弱小的自尊心的最后一层防线。我什么都没等来,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看到他,就想起了怯懦的自己。那样小的一件事,他早已忘却,更无偏见可言,只是我无法挣脱桎梏,无法若无其事地草草了之。
仔细想想,高中带给了我什么呢?很多人都难忘高中,难忘在那里挥洒的泪与汗,难忘在那里生发的情与恨,难忘那里的师恩,那里的蓬勃的生命力,其实难忘的,是无法再拥有的一腔孤勇与无谓。
于我呢?我可能如老妈所说,忘恩负义。我清楚地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但我丝毫无感再去触碰一次;我清楚地记得每个老师的面孔,但我毫不犹豫断了一切联系方式;我清楚地记得那里的快乐与失落、迷茫与不安、成长与蜕变,但我决然不愿回忆与分享。
我对这里没有恨,更没有爱。唯一有的,是对那些个夜路下与老友共勉的悸动所持有的感激,仅此而已。我真的很忘恩负义吧…
起风了,我抖了抖裤脚的灰尘,大踏步走向我的小屋,月光也柔的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