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长安乱

1998年6月25日,美国总统专机空军一号稳稳的落在西安咸阳机场,克林顿自此开始了他9天的访华之旅。作为外国元首到访的首个目的地,西安自然要做好全面的准备,尤其是社会治安方面,来不得半点马虎。为此,西安各方所做工作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严打。

而就在半年前的1997年12月1日,西安城发生了一起丢枪案。莲湖分局某派出所民警赴陕南办案,归途遭遇车祸,因抢救旅客失血过多而晕倒,随身携带的64式手枪不翼而飞,由此引发一系列枪杀血案。

枪响了,出事了,忙活了……

负责12·1大案侦破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内部编号第8处,简称“八处”。当时,街上还没有监控,身份证和指纹系统也不完善,办案最基本的手段就是走访、侦问、分析,破案难度很大。但在“八处”刑警的一致努力下,4月1日大案告破,距上级规定时间仅剩2天。6月26日22点,克林顿离开西安,前往北京。3个小时后,公安部通令嘉奖了西安市公安局。

案件主犯叫董利,1973年出生,泾阳县人,念完初二辍学,1993年开始到西安等地打工。因为文化低,只能干些搬砖之类的体力活,但辛苦到头,却常常拿不到工资。工作中遭遇的不公,使董利对社会产生了仇恨。为了讨薪复仇,他专门去一家武术学校学武,结果和一位师兄闹了矛盾,用自制的枪打死了师兄,从此走上不归路。

12·1事件发生后,他阴差阳错花500块钱就买到了警察丢的那把枪。第一次作案杀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出租车司机,动机是练手:向旁边的兄弟证明,我是能干事的人。第二次作案,他把一位卡车司机骗到半道中连同装卸工一同杀死,原因是他当年进城打工时,因为没钱,这位司机拒载了他,给了他心里极大的羞辱。后来,又杀了一个家具公司老板,随后又试图抢劫银行、绑架勒索服装厂老板,由于警方防范严密、布置得当而未能得逞。连连发生致人死命的凶杀案,引起了上层高度重视,公安部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在3月底4月初破案。于是,刑警们废寝忘食,连连出击,顺藤摸瓜。主犯石头落网后,抓盗枪案犯马小保于宁夏泾源,捕黄新于北京,擒首犯董雷于武汉,整整4个月,12·1大案告破。此后,陕西省公安厅向公安部打报告,为12·1专案组报请集体一等功。

如此大案,政治背景特殊,作案手段残忍,案情扑朔迷离,干警精诚敬业,以纪实手法拍成连续剧,再现持枪连环杀人案的侦破过程,很有教育和借鉴意义。于是,西安电影制片厂刘惠宁导演以此案为原型,拍摄制作了20集电视剧,剧中的刑警全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处的干警。电视剧出来后,一开始被当做内部宣教片使用,后来剪掉了部分内容,1999年12月1日开始在公共频道播出。播出后,赢得了西安人交口称赞,豆瓣评分9.2分。对此,《西安晚报》头版头条做了专门报道:西安万人空巷看<枪>剧。

我看该剧,已是2001年末了,这是我们入职培训期间集体观看的两部电视剧之一。多年过去了,对剧情仍然念念不忘,于是在2021年5月、2023年11月两次重温了该剧。重温是情怀的体现,除了对警匪题材的热衷,我想主要出于2个方面原因:一是对青春岁月的追忆,二是对西安这座城市的情愫。

入职之初的那些时间、那些点滴,即使在多年后也可能被一个相关的事物瞬间触发,行迹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如在昨天,随之而来的是对时光飞快的感慨。时光不经留,一晃眼就到了四十出头的年纪了,而曾经许多的梦想现如今也还只是梦想,那些火热的日子却“轻舟已过万重山”,现在的我,对很多事情都是放手、认命,顺其自然,安之若素。

2001年12月第一次到了陕西,在华山脚下呆了3年,2002年途径西安到过礼泉的南坊镇,2004年开始到西安求学,本科加硕士总共7年都在西安度过。7年中,踏遍了西安的大街小巷,熟悉了西安的暮鼓晨钟,喜欢上了西安的唐风汉韵。2014年硕士毕业后,因为单位的上级机关在西安,我每年也还是会到西安出差那么一两次,和西安保持着回娘家的感觉。2017年以后,由于单位改制,我便很少甚至几乎不去西安了,但10年的陕西经历、7年的西安经历已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占了我目前生命中六分之一的时光。西安,有我曾经不少的领导、同事、同学,我很想念他们。

《12·1枪杀大案》采用的是纪实的手法,真实的展现了90年代末西安的风俗人情,虽然到2004年我到西安上学的时候,城市面貌已大有改观,但追剧时看到像钟鼓楼、城墙、南门广场、小寨、桥梓口等这些熟悉的街道,我就像又回到了昔日的西安,真是一种难得的心理享受。一边是案情的扣人心弦,一边是回忆的阵阵涟漪,特别是那口原汁原味的陕西话,能一瞬间将我带回那些年的青葱岁月。

感谢有这么一部剧,让我重温青春,重温梦想。

世纪之交前后的那十多年,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工人下岗,农民进城,人口流动大,随之而来的是大案频发。基于当时社会整体治安状况,公安部希望通过电视剧的宣传作用,展现警察队伍的威武,给犯罪分子以震慑,于是一系列的刑侦剧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的甚至是警察直接参演。这些刑侦剧里面比较经典的,《12·1枪杀大案》算一部,《重案六组》和《征服》也是荧屏常客。前些年,在电视上偶尔能看到重播,也断断续续的看过几集,这次,索性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重案六组》于2001年开播,共推出4部,总剧集达136集,我看了第一部,以“一集两案,交错发展”的故事结构,将镜头对准人民警察,在感动与真情中塑造了正义、尊严、荣誉,以行动实践着自己的誓言。看这部剧,给我的感觉是两点:一,那个时候真乱,各类犯罪活动此起彼伏;二,当一个刑警真不容易,直面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几乎天天都面临生死考验。

《征服》是由高群书执导,孙红雷、石兆琪领衔主演,刘威葳、江珊联合主演的一部警匪电视剧,2003年5月10日在天津电视台播出。网上将徐纪周执导的《狙击》和石磊执导的《疯狂的背后》分别作为《征服》的第二部和第三部。不得不说,孙红雷演的刘华强既具黑帮凶狠的气质,又具肝胆相照的男子气概,角色塑造深入人心,孙红雷也由此迎来了演艺生涯的转折点。该剧取材于石家庄的真实案例,黑老大刘华强的原型就是石家庄当年有名的张宝林。这部剧在中国荧屏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高群书尚未成为“名导”,孙红雷尚未成为明星的当时,联手缔造了令人目眩的收视奇迹。

纪实类电视剧取材于现实生活,剧中人物和情节基本都有原型,这些年热播的刑侦剧,反应了社会整体的治安状况。但不论是哪个时代,几乎都有治安这个问题的存在,从鸡鸣狗盗到汪洋大盗,从汉武帝颁发《沈命法》到湘西剿匪,都是警与匪在作斗争。大到一个省,小到一个村,从商业到文艺,从中国到全球,总是有少数人企图用暴力手段霸占公共资源,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从前几年我国农村情况来看,有的把持基层政权、操纵破坏基层换届选举、垄断农村资源、侵吞集体资产;有的在征地、租地、拆迁、工程项目建设等过程中煽动闹事;有的操纵、经营“黄赌毒”,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有的非法高利放贷、暴力讨债;有的官员甚至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等等等等,这些行为极大的降低了社会公平度,危害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影响整个社会的繁荣稳定,让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历朝历代,似乎都没有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时间与人民,才是历史真正的主人。十九大以后,中国共产党应人民心声,用制度优势,卓有成效的为解决黑恶势力这个几千年来的“毒瘤”立起了范本。

2018年1月23日,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电视电话会议,席卷全国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为期3年。2018年治标、启动,打掉一批涉黑涉恶组织,惩处一批黑恶势力“保护伞”,黑恶势力违法犯罪突出问题得到有效遏制。2019年治根、攻坚,对已侦破的案件循线深挖、逐一见底,使人民群众安全感、满意度明显提升。2020年治本,建立健全长效机制,取得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压倒性胜利。

3年中,各地各有关部门坚持以打击农村黑恶势力为重点、以“破案攻坚”开路、以“打伞破网”断根、以“打财断血”绝后、以“问题整改”提质、以“组织建设”强基,展开一场扫黑除恶整体战、歼灭战。

2018年5月28日,全国扫黑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公开发布升级后的全国扫黑办智能化举报平台。尔后,各省、市、自治区先后发布举报黑恶势力犯罪线索奖励实施办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2021年3月29日,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总结表彰大会召开,习总书记亲切会见参加大会的受表彰、受嘉奖代表。3年的扫黑除恶斗争,全国共打掉涉黑组织3644个,涉恶犯罪集团11675个,抓获犯罪嫌疑人23.7万人,特别是立案查处涉黑涉恶腐败和“保护伞”案件89742件,立案处理115913人,给予党纪政务处分80649人,移送司法机关10342人。通过专项斗争,黑恶势力得到有效铲除,社会治安环境显著改善,法治权威充分彰显,党风政风社会风气明显好转。

《重案六组》中的老曾悠悠的哼唱了一段京剧《徐策跑城》的唱词: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皆知;血海怨仇终须报,但是来早与来迟。在平安中国、法制中国、和谐中国,公平与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当然,社会的黑恶势力不可能一次性整体除尽,滋生黑恶势力的土壤难以做到根本性彻底铲除,扫黑除恶斗争与反腐败斗争一样仍然在路上,我们对社会治安问题的思考不能停歇,比如:

1,为什么会有杀人案?个人觉得主要是3个方面原因。一是社会失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手起刀落,命案产生,待遇不公、分配不均等引起报仇雪恨,在于一念之差。二是心理失衡。见钱眼开,见不得人好,家庭变故、婚恋受挫、发展受阻等引起谋财害命,只图一时之快。三是监管失责。家人、亲友、组织及相关监管部门未能及时发现并制止犯罪苗头,失职渎职,侥幸战胜了理智。

2,如何防止激情犯罪?既要防止自己在激情中伤害别人,也要防止别人在激情中伤害自己。3个方面值得注意:一是控制情绪。平稳的内心才是真正的主人。二是约束言行。生气时静言,清醒时做事。三是不临险境。谨言慎行,留有余地,小心驶得万年船。

3,公检法如何维护正义?我认为也是3条:原则是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根本是要有良心和良知;核心是要解决问题,既要解决法律范畴内的问题,也要解决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

同样是涉案剧,《扫黑风暴》于2021年8月9日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首播。该剧以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为背景,所有剧情都取自真实案件,包括孙小果案、操场埋尸案、湖南文烈宏涉黑案、海南黄鸿发案等轰动一时的案件,是2018年以来全国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雷霆行动、非凡历程的影视呈现。还等什么呢,去看看。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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