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饭,丁默然扯着苏安七拐八拐地走到一个小侧房中,推开雕花镂空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屋内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周围放着几个花瓶,还有几个看不出年代的小物件跟花瓶一起摆放在木架上。屋内环境极为整洁,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打扫。
苏安踱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外景色,让苏安惊奇,在这寒冬腊月竟然满园花开如春!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卉。转身打量了下四周,虽然东西不多,简单的布置,却极为雅致。
“哎?这是你之前的卧室?”她跑到他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问。
他眼神柔和,“嗯,之前在这跟着师父学习,住了有三年,只是后来长大了事情比较多,不常来。”
“哦,对了,你跟着师父学习什么啊?”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人处世之道,以及一些自保的本领罢了。”
“哎,你怎么又捏我!脸本来就大,以后再大就不能见人了!”她抗拒道。
“没事,我不嫌弃。”说完,又捏了一下。
打掉他不安分的手,“今天带我来,是……是为了获得你师父的认可吗?”
一把拉过她放在腿上,双手揽住她,抱进怀里,“嗯,不全是,想让你见见我重要的人,想让你慢慢了解我的过去,了解我。”
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头贴着他的头,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痒痒的。
“我知道,”良久,她转向他,与他对视,眼神烁烁,“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将自己一点一点展露在我面前,愿意相信我,愿意将我融进你的生活。
他抱起她,苏安猝不及防,只得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做什么?”
他不怀好意地看她,“睡觉。”
苏安思维扩散了,这大白天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白日宣淫?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啊!这,这,这也太快了!
她挣扎,“哎?有话好说,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啊!”
他双手握紧,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柔地放下,脱掉她的鞋,自己也脱掉外套和鞋子,翻身上床,一把将准备起身跳下去的苏安拉住,抱进怀里,“想什么呢,不过是让你午睡一下。”
苏安囧,是她想多了!她怎么能怎么这么不纯洁呢!双手捂脸,耳根发烫,钻进他怀里。
他爽朗的笑声震的胸口颤动,在她额头一吻,“小妮子想的还挺多,以后有的是时间。”
苏安双颊火热,面色潮红,往他怀里又钻了钻,“睡觉睡觉。”
他拥紧她,这样一个小人儿,让他爱不释手。他会慢慢地将她带进他的生活,让她看到更多的自己,习惯他,爱上他,离不开他。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会给他带来多么致命的打击,也无法想象她冷着脸淡漠地与他擦肩而过会让他多么痛不欲生。可是,那件事,该怎么告诉她呢?以她绝决的性子,一个说不好,很可能会失去她。
失去?想到这两个字,丁默然心中又是一阵胸闷。那是他无法承受之重!好在,她还在,就在他身边,他怀里。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绝不放手!收紧了双手,亲了亲她的发顶,思索着下一步打算。
苏安感受到他地手劲,以及他不稳的气息。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苏安觉得,无比安心。手放在他的腰间,捏捏,真硌手!这人身材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虽然,也没亲眼见过他脱衣服。
他叹了口气,在她臀部就是一掌,“再不老实,后果自负。”
苏安要疯了!多大个人了还被人打屁股!羞死了!
“你你你住手!我老实还不成嘛!”
苏安再也不敢乱动,乖乖地闭上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清澈,绵远,“丁默然,你……”
“什么?”
“哦,没事,就是叫叫你的名字,嘿嘿。”
他轻笑,无奈的摇摇头,“睡吧。”
“嗯。”
她抱紧他,闭上双眼。其实我想说的是,丁默然,别让我发现你对我三心二意,否则,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下午六点,苏安迷蒙中缓缓地睁开双眼,天色渐暗。想伸个懒腰,发现有点不对劲,忽然意识到还被丁默然抱着,遂作罢。转头看他,还在睡,安静地躺在她身边,呼吸浅浅,神色放松。在她身边,他也是安心的吧?她从来没有想到身边会躺着一个人,拥她入眠,伴她醒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埋进他怀中,顶着他的下巴,不经意间,笑了出来。
“这么开心?”声音慵懒,散发到苏安体内每一个细胞。
“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
“哎……你这人!醒了也不叫我。”
“怕扰到你。”
屋内越来越暗,夜幕降临。
“都怪你不叫我,天都黑了,咱们怎么回去?”她撅着嘴,嗔怪道。
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声音依然慵懒舒适,“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走。”
“哎?明天要上班呢!”
他轻笑,她还挺尽职尽责,怎么一点榜上大老板的意识都没有?
闭着眼睛拥着她,良久,吐出简单的几个字,让苏安一时无语。
他说:“我说了算。”
苏安只是怕被人议论,毕竟人言可畏,平日里他们俩出双入对被人眼红也就算了,如今正大光明地一起旷工,她觉得未来她在公司的安稳日子要到头了。
晚上,两人去正屋吃饭。大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食,看的苏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邱仁看到苏安如此,笑着解释道:“平时师父深居简出,吃食也很简单,这不是师哥师嫂来了嘛,师父高兴,就让厨房多做了些。”
丁默然看向苏安,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师父很喜欢你。”
苏安愣住,这是,为了我?
说话间,老人家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到主位上落座,“都别站着了,坐吧。”
饭间,老人家边吃边聊,问着丁默然的近况,苏安虽然没了刚来时地拘谨,却还是不敢说话,直到老人问她:“娃娃,今年多了?”
“虚岁24。”
“嗯,年龄刚好。准备要几个孩子?”
苏安一口汤水卡在喉咙,憋得脸红,咬牙咽了下去,转身咳嗽起来。丁默然赶紧拿纸巾给她擦拭,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
“咳咳咳…咳咳!那个,师父,我们不急,还没结婚呢。”这老人怎么防不胜防!上来直接就问要几个孩子!
“师父,会让您抱孙子的。我们还没结婚,安安还年轻,一步一步来。”说完,倒一杯水递给苏安,她仰头喝尽。
“嗯,你们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别再拖了。”省得夜长梦多。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朝丁默然递了一个眼神。
丁默然接收到师父的暗示,悄悄地点头。苏安正在低头继续喝汤,并没有看到师徒二人的眼神交流。
“师父说的是,我一定努力。”他语气诚恳,毕恭毕敬。
苏安不敢抬头,只自顾地吃饭,期间还给丁默然夹了几样菜。
饭后,丁默然被师父叫到书房,他们许久未见,想着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苏安跟邱仁打声招呼,便去院中逛了。
其实她对这种古色古香的宅院还是很喜欢的,因为,有历史可追究,有故事可探讨。看着这古老的院子,仿佛感受到几百年前人们忙碌的身影,那时的女子是否整日守在这院中,看庭前花开花落,亦或者终日守门张望,只盼君来?
正惆怅间,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平稳有力,带着熟悉的味道,她知道,他来了。
“这么晚了,不怕着凉?”
走到她身边,抱紧。
“闲来无事,出来逛逛。”
“会着凉,走吧。”
“你……”她欲言又止。
他回头,等着她说出来。
苏安摇摇头,还是算了,他不愿意说,她又何必逼着他说出来。男人最讨厌女人逼问他不愿意说的事,不是吗?她不愿意做个小肚鸡肠的女人,那样的自己,她也不喜欢。
他等了半天,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再不问她,日子一长,万一有了心结,不好过的还是他。早点说清楚也好,省得夜长梦多,免得她不安。
“安安,有什么疑惑就问吧,我不想你心中有事,只愿你安心。”
黑暗中,他眼睛幽深,真挚地望着她。他何时看出了她的不安?她以为隐藏的很好,竟还是瞒不过他。对啊,怎么可能呢?他是丁默然,那样冷静睿智的丁默然,怎么会瞒过他呢?
突然意识到什么,苏安脸色微冷,眼神淡漠,语气却平静,“你早就看出来我的不安,却不问我,不告诉我,丁默然,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你如此庇护?”
“不是,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在寻找时机。”
“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我们一起面对,只怕你生了心,我却傻子似的守着你。”
“不会,别瞎想。”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在国外读书时,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在异国他乡遇到故乡的人总是多了一份亲切,她有事,我便尽力去帮她,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共同语言便多了些,久而久之便走在了一起。她性格活泼,长得漂亮,颇得异性青睐。”
苏安心中发紧,内心酸涩,原来,这就是嫉妒。
努力地平静下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两年,以为会顺利结婚。只是她越来越奇怪,脾气越来越暴躁,总是外出,从不打招呼。有次,她出门,我悄悄地跟在后面,发现,她跟好几个男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即使看到我,也没有半点羞愧,我知道,我们走到了尽头。”
苏安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发怒,不能和过去较真儿。紧了紧拳头,松开,深吸一口气,还是胸口发涨,“丁默然,坦白地告诉你,我很介意。过去我无法参与,也无能为力,可是将来,你若再有事瞒着我,”她顿了顿,定定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杀伤力无穷,“绝不原谅。”
他心中一紧,低头埋进她的颈间,闭上眼,“不会的,只有你。之前发生的事,只为遇见你。”
她试探地问:“你……对她,是否已经放下?”
他轻笑,这性子还真是够执拗,伸手捏捏她的鼻子,“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早就过去了。我都还没说你的事,你倒是倒打一耙抓住不放。”
“哎?我怎么了?我们是清白的,跟你那能一样吗?性质不同!”
“对对对,不同不同。人生的路还很长,我们慢慢走。”他语气宠溺。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语气幽怨,“你成了我的软肋。”
他轻笑,看向远处,眼神悠远。你又何尝不是?
苏安突然想起儿时跟着大人看《还珠格格》,其中紫薇说了一句话,查其根源,出自《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知那是怎样一种感情才会如此不离不弃,她从不相信誓言,在此,她却想许下承诺:君若作磐石,妾亦为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只愿,君不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