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南昌有个姓陈名庆的,祖籍虽在江西,但陈庆却是在打小长在南京!娶妻生子之后经常在南京承恩寺前的三山街贩卖一些马匹来贴补家用,为人甚是老实憨厚!一日,他起个大早去了南京东市场看看有什么好买卖!正在东张西望之时,看到一匹银合马,心中甚是喜欢,于是上前与卖主聊了几句,见那卖马之人亦是行伍之人,性格颇似大大咧咧!两人相谈甚欢,最后陈庆花十两银子买下银合马!与那卖马之人道别之后,独自一人哼着小曲牵着银合马来到了承恩寺前的三山街,将自己买来的银合马栓在了马市的一块木桩上!自己就地坐在了木桩上!心想这次将银合马卖出,这个月的柴米费基本是可以不用发愁了!正在思量之中被一人的喊声打断!陈庆见此人打着一把油伞,身穿绫罗衣!一看便知是个商贾富商!陈庆见有人问价,连忙起身向富商作了一个揖:“这位员外,看您也是爱马之人,我这马名唤银合马,也是非常珍贵!价钱嘛。。”还未说完陈庆伸出两个手指,富商点点头,微笑一下,正欲在衣袖之中掏银两,翻了好久发现身上未带细软!富商歉意地向陈庆说道:“今日出门换衣匆忙未带银两,须回家兑了银子再来,兄台若不嫌辛苦,能否和我一起回家,我家离此也就一刻钟时间!陈庆见他穿着打扮,也就没再说什么,牵着马和他一路同行!到洪武门附近,富商喊住陈庆言道:“兄台能否等候一下?”陈庆正在疑惑时,富商开口道:“我家内人经常念叨让我为她买丈绸缎,说来惭愧自己经商在外一直没有机会,趁此机会我去去就来,兄台稍候片刻!”陈庆笑着答应了!富商进店之后片刻又出来,将油伞交于陈庆,自己一人便又进了绸缎庄!
陈庆看这绸缎庄在南京也算是百年老店,心想这买马的富商果然是巨贾!正思量间,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庆未见富商出来,心中甚是疑惑!自己将马拴好之后,拿着油伞进了绸缎庄,刚进绸缎庄,就听掌柜的喊道:“你家主人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陈庆正在疑惑间,掌柜的又喊了一句:“你家主人还没回来?”陈庆疑惑道:“我家主人?” 掌柜的道:“你家主人拿了我家绸缎说是回家让他家人看看,还说他家仆人和马都在门外!我见你在门外牵着马!他将油伞交给你,便放他离去!”陈庆心中大骇,急忙向掌柜的解释,无奈掌柜的抓住陈庆衣服不松手,扭着要见官!陈庆僵持不下,无法脱身,于是被掌柜的拉着去了衙门!
这知县大人姓刘,顺治年间举人!本就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还没听完绸缎庄掌柜的说完,便将陈庆打了十大板,陈庆是哭爹喊娘,大喊冤枉!刘知县勃然大怒!又加了十板,把陈庆打的是皮开肉绽!连连叫苦!最后将陈庆的银合马判给了掌柜的!掌柜的见此情景,尽管心有不甘,但见陈庆被打得死去活来,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牵着银合马回到了绸缎庄!陈庆见此情景无奈之下回到了家中!心中越想越气,隔日中午撇下六旬老母和一妻儿!便一命呜呼了!
陈妻姓王,名曰王思秀!这王氏见此情景是哭得死去活来!街坊邻居见此情景纷纷安慰王氏!痛骂那骗子不得好死!到了晚间,街坊邻居渐渐散去!只剩王妻一人在灵堂前哭泣!哭泣之间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之中似醒非醒见自己丈夫在门外走来拉着王氏的手泣不成声,王氏大惊,旋即问道:“相公为何哭泣?”就这样问了三次,陈庆默不作声只是哭泣!陈庆哭毕说道:“你我夫妻缘分今世已断!也算是我命中该有此劫!希望夫人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能照顾好咱们的孩子,我家老母拜托夫人能够代我尽孝子之责,也算不辜负你我夫妻一场!”说罢哭着看着王氏,王氏听闻此话,哭着答应道:“相公请放心,孩子母亲我都会好好照顾!”陈庆正想往下说话,突然邻居院内传来几声狗叫!王氏已然惊醒,再环顾四周,黑漆漆的除了点着的几个蜡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想到刚才的梦王氏不觉得悲从中来!
第二日中午,王氏将昨日之梦告诉自家兄弟王凯,王凯道:“姐姐莫怕,我听人讲南京城雨花街附近有道士姓张擅长玄黄之术,捏诀算命无所不通。这张道士最厉害的地方是能通阴两界!人死七日之内可以将死者阴魂请到阳间也可以让阳间人士走阴司之地!姐夫若是有未了心愿,我现在就去请那张道长帮姐姐试试!”王氏心想梦中丈夫似有未竟之语!将夫君亡魂请来也未尝不可,于是便点点头同意了弟弟的请求!
午时刚过,王凯将雨花街张道长请来,王氏见那道人眼神凌厉,步伐矫健,一看便知和常人不同!王氏见此情景向那道长鞠了一躬,正欲说话!张道长摆摆手说道:“你家丈夫之事,令弟都已经告诉我了,家逢此难实属不幸!贫道也是深感痛心!不知夫人请贫道来是想与夫君见面还是另有其他?”王氏说道:“昨日守灵之时妾在睡梦中与我家夫君见了一面,但是我夫君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故而想请道长帮妾身看看我家夫君莫非还有难言之隐?”张道长说道:“若是如此,我与夫人还是一同前往阴司看个究竟如何?”王氏听闻此言当下大骇:“我一弱女子如何去得阴曹地府,道长莫要拿妾身玩笑!”张道长道:“夫人莫怕,只因你家官人魂神已然羁押在阴府,无法脱身,故贫道才出此下策!不过有贫道护身定保夫人安然无恙!”王氏见此便点头答应!
当晚子亥交接之时,张道长在王氏家院内张坛设法,秉烛燃香!,脚踏魁罡步,手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过得一会见一阵风起于北方往南面刮去,便将自己手中桃木剑放在坛桌上对王氏弟弟王凯说道:“若是此香燃尽我和家姐依然还未醒来,你可将坛桌上的糯米倒在贫道身上,然后拉起挂在坛桌底下的追风铃!切记切记!”说完不一会便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这张道长入定之后便和王氏一起走在了一条暗无天日的羊肠小道上,约莫走了半刻钟便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巨大城门,那城门巍峨壮观,雕梁画栋,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正在此时张道长道:“过得此门还请夫人不再言语,一切听贫道的安排!”王氏见状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进了城门王氏随张道长左拐右拐,正在疑惑之时忽听张道长说道:“到了,夫人请看!”王氏怔了一下随着道长手指的方向才发现一人在茶肆里正在帮人做工!王氏见那人身材甚觉熟悉,眼睛随即一亮喊道:“夫君!”那茶肆里的人转过头来见是自家妻子,心下大惊说道:“夫人怎么来此地了?莫不是夫人也和我一样成了阴间之鬼了?”王氏当下泪如雨下说道:“是道长引我前来与夫君相会!”张道长说道:“我予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到时贫道就要和夫人一起回去了!”王氏问道:“夫君那日与臣妾在梦中相会,被邻家狗吠之声打扰,深知夫君还有未竟之言,故而来此地问询!”陈庆笑道:“那日晚间我确有言语未完,当时是想着英年早逝心有不甘,故而想请夫人能在阳间城隍庙替我查一下为何会遭此横祸,不过现在我已问明此事来龙去脉,夫人不必挂念!只因我前生与那假富商有亏德,故今世还他一世!因此心中了无牵挂!还请夫人不必挂念,今生大恩,陈庆只能来世再报!”王氏听到这话心中无限感慨,不免眼含热泪!正在此时张道长走近两人说道:“夫人我们该走了!”王氏与夫君挥手告别,不知不觉睁眼一看月挂枝头已到阳世!回想刚才夫君所说不免涕泪满面!
自此王氏一人将婆婆送终,照顾自家孩子读书成亲,孤身一人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