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把那个人杀了。
惠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发直。
我早就说过你那个不靠谱的,萍子气愤地说,他就是个混蛋。
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呀。惠子说。
我早看出来了,那时候你说你相信他的,我能说什么呢。
惠子说谁能想到呢。
是的,惠子以为苏译已经和他的前任两清了,她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没想到,那个该死的苏译竟然和前女友死灰复燃,二话不说就和好了。
这个消息让惠子难以接受,她的心被重重地打击到了。她本来想去质问苏译,但是想想事情已经这样了,还问来做什么呢。就作罢了。
萍子说,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你知道吗,我那个比那苏译还要贱,还要令人恶心。他和我交往的时候,还同时跟另一个女的交往,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后来我发现了,和他闹,分手了,我恨他!我想,如果他有所反悔,至少老实承认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恶心他。
他对我说,他是真心的,他只喜欢我一个。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却要狡辩撒谎,拿我当傻子。我呸。这种贱男,我恶心他。
都怪我们傻。惠子说。
真傻。萍子说,真他妈的傻,被人玩弄了那么久。说完喝了一口咖啡,身子一仰,舒服地躺在沙发的靠背上。
惠子也喝了一口。她的记忆突然被咖啡厅的歌曲打开了。沉默着,像一只夜里睡眠的羊羔。
萍子说,惠子,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不会为一个人付出所有的感情了。因为经过了这件事,我发现,你付出的越多,你就伤的越重。
你说的对,和第一次相比,这一次我受伤确实挺重的。这一次的恋情也就一个多月,可是我却被重伤了。惠子有点伤感。
萍子说,你是怎么发现他和前任的事的。
是我的同事跟我说的。我同事说,她看见苏译和他前任手牵着在桄河边上散步。
分手后,惠子最苦恼的是,每天都还要看到这张讨厌的脸。她们同在一个公司,并且是同一个部门的。虽然经常见面,两个谁也没有和谁打招呼,就当对方是空气一样,喘着气就穿过去了。
有一次,惠子对苏译说,你怎么不换到另一个部门。
那小子却说,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妈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死我了。他怎么这么狠心呢。惠子很生气。
萍子说,其实他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这是我的事情,你没权力干涉。
咖啡续了很多杯,他们的话还是没有能把故事说完。
凌晨两点,因为咖啡厅打烊,惠子和萍子才不情愿的从座位上抬起屁股。
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雨。
惠子说,我送你吧,你住的比较远。
萍子说,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呀。现在路上还有人,咱就谁也不送谁在路口说再见吧。
他们两个骑着小电驴带着惆怅凄婉的心情,离开了拥有自己故事和体温的咖啡厅。走到了冰冷的茶城的街道上。
回到房间,惠子的头发已经被细雨淋湿了。
拉上窗帘,她脱的一丝不挂,捻开浴室的灯,在里面洗起澡来。洗着洗着,她哭了起来。她想站在雨中一样无助,长长的秀发黏着皮肤,像抓在白墙上的爬山虎的枯枝。
擦身子的时候,惠子对着镜子端视着自己的胴体,眼中充满哀怜。她的手抚摸着俊俏的脸,顺着往下摸着坚挺的乳房。她觉得只有自己才会真正地爱护自己。女人就像贝壳,拥有的珍珠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拿去,这就是多么可怜啊。突然,她两眼放光,手指像一只冷血野兽进入了自己的密林,她身子像火山爆发一样颤抖。此时此刻,惠子脑海里闪过了他讨厌的男人的形象,那些形象像飞鸟一样把她拍得遍体鳞伤。一股液体把她的密林的火光冲灭了。惠子突然觉得很委屈,很羞耻。她恶狠狠地把毛巾甩向地板,蹲在墙角哭了起来。
哭了好久。
她拖着麻辣辣的腿走出浴室,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包香烟。点了一支烟,她却不抽,看了一会,闭上眼睛,烟头邪恶亲吻着手臂,一连几下,惠子紧咬着牙齿不出声,脑神经却炸得噼啪作响了。惠子觉得手臂的疼痛是一种甜蜜的安慰,它能让自己清醒,能让自己止住忧伤。这是一种自我惩罚,是一种赤裸裸的报复。在被烟头烫伤的疼痛中,惠子裸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译死了,这是真的。
惠子说,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惠子拨通了苏译的电话。
其实,自从分手之后,惠子就再也没有和木瓜联系过。分手的那个晚上,惠子把苏译的手机号码、QQ、微信都删除了,像一个杀手一样冷酷。
打这个电话,惠子是想了很久的。她找了同事要了苏译的号码,叫他到桄河旁边的亭子里见面,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
苏译准时到达约定地点。惠子坐在木条长椅上,像一只受伤的母羊。这时已经是茶城的秋天了,因为地处云贵高原边缘,且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已经相当凉了。
苏译脱下外套递给惠子说,天凉了,注意身体!
惠子抽了一下鼻息,接过衣服披在身上。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要你知道。
苏译不知道惠子为什么会这样说。他认为,惠子应该还在恨他。他的脸因为羞愧,肤色变成青一块白一块的蝗虫肚皮。
苏译问惠子,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呢?
惠子不说话,一把将外套扯下甩到地上,像扔一个空酒瓶。
苏译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激动的惠子。他的心被一股激流冲击得剧烈晃动。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团闪着雷光的黑云正在朝他扑腾而来。
惠子站起身,含着泪说,混蛋苏译!我有了你的孩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现在的生活的,我说过我只是要为我们以前的爱情讨个说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苏译的身子就像石膏一样立在那里。惠子的话语像飞箭一样插入木瓜的身子,鲜血喷张。
苏译说不出一句话。
惠子身子抖得像筛子,用更凄厉的声音质问苏译,你就那么狠心的不顾我的感受就抛弃我了,你他妈是个混蛋,你知道吗。
苏译狂抓头发,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掉落炭火的蟑螂,浑身难受。他的嗓门不受控制地滑出几个字:我能怎么说。
就是这几个字,让惠子的哭声达到了高潮。惠子哭得天昏地暗,她的肝肠都快哭断了。
苏译抱住了猫一样委屈的惠子。
让苏译震惊的是停止了哭泣的惠子,突然挣脱自己的怀抱,朝着河边狂奔,笨木头一样咚的一声跳入冰冷的桄河。
醒悟过来的苏译追着惠子也跳入了河中。这一跳,苏译就和桄河融为一体了。
惠子被人救上了岸,苏译却在水里冰冷地向茶城这片土地诀别了。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见到惠子的时候,她正在茶城商场买奶粉。
我和惠子是高中同学,我邀请她去咖啡厅喝咖啡,她没有拒绝。吃饭的时候,她和我说了她和苏译的故事。
有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
她说,有一段时间我为苏译的死感到深深地自责,我一度想自杀。不过后来,时间让我变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妇人,我就活到了现在。
就像这个咖啡厅“雕刻时光”,多好。每一个人都是时光的作品。苏译跳进河水救我的那一刻,他的时光就被神刻在了我的记忆里,不会老去。
惠子说,你知道吗,我是一个罪人。当苏译犯了错之后,其实他的内心应该也是很痛苦的,我的咒骂和不原谅就像毒箭,让他无辜地死去了。
有人说过,他人即是地狱。
佛说,宽容时间的一切。我已经失去了彼岸,不能靠港了。
我没有说话,猛地灌下一口酒,呛出了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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