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7日,老父携全家三代人,到他的长子、我的长兄墓前祭奠。
大哥离开我们已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思念犹如蚀骨之虫,啃噬着我们,巨大的悲痛,让我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当香烛焚起,看着墓碑上向我们微笑的大哥遗照,所有的亲人泣不成声。
在我来祭奠前的某夜,我做了一个特别清晰的梦,梦中的大哥穿着六五式老式军装,挺拔英武。记得梦中草绿色的军装、红色的领章特别鲜艳。我问大哥说:“你怎么走的这么仓促啊?”大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唉,没关系的,是我不小心!”我还想和他聊其它问题时,有人过来干扰,再也没有聊成,醒来,有释然的感觉。
首先,大哥从未离开我们,梦中我们经常相见,“庄子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梦境与现实,不好说谁更真实,因为直到现在,心理学家、科学家,还在深入研究这个问题。我想,两者应该都是真实的,只不过在不同的纬度。梦中的大哥,颜色如此鲜艳,不可能是虚幻的世界,今日立于大哥墓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我们还可以说话,只不过我说的多一些,大哥听的多一些,但他想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们还可以喝酒,虽然酒洒进了泥土,我也非常肯定,大哥喝得一滴不剩。在亲人的心里,活在梦中的大哥,和现实中的大哥没有区别,他从来未离开过我们,我们也从未离开过他。
其次,在另一个世界,大哥非常轻松从容,梦中和我聊天的大哥,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极力来安慰心有不甘的我。看得出,他很洒脱,也许,经历过尘世的生死,他有了超脱的智慧,站在更高的纬度去看待人世间的如蚁琐事。如此,我们又何尝不应该释然而放下呢!
前几天看电影《寻梦环游记》,讲的是逝去的人仍然存在于天地之间,其记忆和灵魂仍未消散,每到亡灵节期间,他们就会通过一座万寿菊搭成的桥,短暂的重返人间。但这个前提是人间得有家人纪念他!亡灵是靠生者的记忆所维系的,一旦生者不再有人记得他,亡灵就会随之消散,迎来“最终死亡”。在很多人看来,死亡是很可怕的事,它意味着逝者将与生人天涯两隔,永不相见,但是《寻梦环游记》告诉我们,原来爱是可以跨越生死的。肉体的消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因为真正的死亡是再没有人记得你,只要在爱的记忆消失前,亲人还记得你,死亡就不是分离。而那烙印在血液中的亲情,那镌刻在生命中的爱,将使大哥在亲人的世界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