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小猫,一只普通的、曾经流浪过的狸花猫。
此刻,它正在我身旁酣睡。
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时分,啪啪拍门声响起,邻居指着楼道里一只惊恐万状的猫,问:这是你家里的猫?
我家确有一只狸花猫,但不是这只。
当时,北方正值隆冬季节,滴水成冰。邻居各自回家了,我担心地问爱人,那只小猫会不会没有人管?会不会冻死?
爱人正在做着什么事,放下,没说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人一猫就进了家门。
据说,从顶楼到一楼,都没见到猫的踪影,直到打开了单元门,才见一个猫影带着寒气窜了进来,从一楼到顶楼,一路狂奔,无路可走了,就蹲在顶楼楼道里瑟瑟发抖。我家,就在顶楼。
从此,它进了家门。可能是混迹江湖久了,它的生存能力让我们目瞪口呆:进门,一点儿弯路没走,直奔猫粮,狼吞虎咽,然后,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猫砂。再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一连几天,如果不是猫粮的变化,我们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它虚弱地瘫软在地,我们才有机会看到它。它不停地呕吐着,弱小的、皮包骨的身体颤抖着,吐出一团团整粒或半粒的猫粮,那一刻,我的心倏忽地痛了一下。据说流浪的小动物都是这样,三四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所以见到食物就会没命地吃。
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能听到它咯吱咯吱吃猫粮的声音,但也时常能听到那令人揪心的呕吐声。
我们用纸壳箱、被子给它做了一个暖暖的猫窝,又绞尽脑汁地学着给它准备软软的猫饭,或鱼或虾或蛋……
慢慢的,能听到它轻轻的脚步声了……
慢慢的,它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它的眼睛开始敢直视我们,它开始小心翼翼地凑到我们身边……
和它相处的日子,我们体会到了那种被需要、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觉,我们温暖着它,它也在温暖着我们。
饿了,它会乖乖地端坐在我们面前,用可爱的夹子音喵喵喊我们,或者用渴望的眼神示意我们:它需要我们的帮助。吃饱喝足了,它就用它毛绒绒的脑袋蹭我们的腿和我们撒娇。困了,就偎依在我们身边团成一团儿呼呼大睡,天气热的时候,常常睡得四仰八叉,软软的小肚皮毫不设防地晾在我们面前,我们感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都被它触动到了。
动物的情感,表达得真实、单纯而直接。在它们面前,我们也放松而自在,不自觉地卸掉了防御的铠甲。面对它的,是那个最真实的我们:需要一点点信任、一点点简单的爱、一点点温暖的陪伴,而已。